第55章(1 / 2)

枇杷花开 金波滟滟 3009 字 1个月前

“你们是你们,”王淳还是很严肃,“但比赛时少不了有人打不赢便会偷偷下绊子,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对陈家人你一定要小心。”

陈家球队正是枇杷将要面对的敌手,他们是眼下权势滔天的大将军并内侍监田令攸的本家。田令攸本姓陈,因他入宫做太监时拜一位田姓的太监做师傅,所以才改为田姓,此后他一路飞黄腾达,成为宫中最有权势的太监之一。

本朝自天宝年间太监的势力便越来越大,压倒朝臣,甚至能废立皇帝,田令攸也正是如此,先皇驾崩时,他与一干太监们拥立当今皇上登基,然后被封为一品内侍监,基本控制了皇帝。

随着皇帝过了弱冠之龄,对朝堂的掌控也不断增强,很多人都觉得到了除掉田令攸的时候,可是田令攸却一直没有倒。

据说田令攸时常对手下的人说,不要让天子闲着,应该常常让他沉溺于各种宴乐游戏中,没工夫管别的事情,然后我们才能得志。还有千万不要让天子读书,不让天子接近读书人,否则知道前朝的兴亡,内心有所忧惧,便要疏斥我们了。

当今皇上就是在田令攸如此策略下只喜欢走马斗鸡,嬉戏奢糜,对朝政一丝兴趣也没有,为了能更好地游乐,更把国家大事都托付于田令攸,据说绝大部分的奏折都是田令攸替皇帝批阅的。

这些宫中秘事对于刚从营州来,又不过是四品中郎将之女的枇杷本根本接触不到,她自然是听青河县主和临川王等人说的。

最令枇杷不大相信的是,听说田令攸的哥哥陈敬瑄,原本不过是个卖烧饼的,竟然在田令孜的帮忙下一步步谋得左神策军大将军的职位。去年,在田令孜的建议下,皇上用打马球赌出三川的节度使,而陈敬瑄果然得第—名被任命为西川节度使。

但不管她信不信,她问过爹,现在的西川节度使果然就是陈敬瑄,田令攸之亲兄长。

是以陈家打马球之风最盛,球技也极高,不只男子,女子亦然。

陈家女子马球队的崛起,最直接受到冲击的喜欢马球的贵女们,这些皇族勋贵家的女儿对马球这一运动与她们父兄一样的情有独钟,时不时地组织一场比赛娱悦身心,现在比赛中又多了一种别的意味,虽然比不了男子们能赢得官职富贵,但也越发地激烈起来。

原来女子们打马球,最多有各家的女眷们随意添些首饰、锦缎等做彩头,聊博一笑,现在比赛双方争相拿出奇珍异宝做彩头,又有看球的人拿出上千万缗钱赌某一方输赢,是以青河县主上一次输了球心情异常之差,并且急于重新招揽青年女子加入公主府的马球队再与陈家一决高下。

王淳又告诫枇杷,“自从陈敬瑄以马球得了西川节度使,陈家在马球上投入颇多,这两年他们广选亲族好友家中的强健女子,与男子一同练习马球,务求打败公主府马球队,在皇上面前打击永平公主。是以,比赛中有各种下三滥的手段出现并不奇怪,而且你尤其是小心。”

“为什么我尤其要小心?”

“你可听过当年玄宗皇帝率领宗室亲贵四人大败吐蕃十人?”

枇杷当然听过,青河县主早就将皇家如此英勇了得的事情讲给她听,中宗时与吐蕃球队比赛,朝廷连输了几局,还是临淄王的玄宗带着宗室驸马亲信等人奋而上场,以四人对十余人,一举反转败局。当时枇杷听了激起了满身的热血,但是再听到王淳这样一说,却有了另一种感觉,“你是说吐蕃人让着玄宗皇帝?”

“是否故意相让就不知道了,但是吐蕃人肯定不敢伤了皇子的。”

打马球是一项非常危险的活动,枇杷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也曾听过有人伤了脸,有人瞎了眼,还有人折断了四肢。如此想来,陈家人也许不敢伤了青河县主,但是对她这个中郎将的女儿却不需要手下留情。

王淳看出她已经懂了自己的意思,又补充道:“除了身份地位的原因,还有你会是她们最强劲最忌惮的对手。”

枇杷的球技已经是他见过的女子中最高的了。

☆、第101章 一方好砚

枇杷明白自己恐怕躲不过对方的暗算了,但她的性格是遇强则更强,听了这样的话只能更让枇杷心中充满了斗志,“我不怕!而且我一定会赢了她们的!”

王淳便又道:“你既然选择参加了青河的马球队,那么也只有注意保护好自己,努力提高球技,打败对手了。”

“放心吧。”枇杷点头应道。她在与青河县主亲密往来前,曾与家人报备过,也晓得王家早已经是田令攸的对立面,玉家又是与王大人一心的。王淳早已参加家族大事,他来帮助自己也是帮助自家,“我一定不让陈家赢了比赛,帮你们压压田令攸的气焰!”

难道我是为了让你一定赢了陈家,压下田令攸的气焰才来教你的?王淳心里这样想着,便说:

“最重要提你要保护好自己!”

“我明白,”枇杷笑了,“你也是不想让我们家出事,谢谢你了。”

得到了这句谢谢,王淳竟不知说什么好了,玉枇杷大公无私的表情说明她只认为这只是王家和玉家友好关系的体现,没准她也会认为是祖父祖母告诉自己带她打球的吧。

可是王淳失望归失望,却还是说:“过几天你抽空便过来,我再带你多练一练。”

“你也很忙的吧,”枇杷迟疑地说:“我在家里练也一样的,再说青河县主也会招我们在比赛前再练一回。”

“与她们练能比得上与我一起练有用吗?”

“当然比不上了,”枇杷当然承认,马上又想到一件事,“不如你去教一下大家,我去跟青河说……”

在王淳气恼的目光下,枇杷戛然而止,“不去就不去吧。”

“那我们就订好初五这个时候。”王淳说着两人已经进了求仁堂院子里,便打开门帘示意枇杷进屋,也让她再没有拒绝的机会。

玉家人走后,王淳赶紧去了外书房,果然有送自己的东西,上面贴了签子写了自己的名字,下面署了个玉字。打开精美的盒子,里面是一方黝黑的大砚台,一尺来长半尺多宽,砚堂处带着金晕,这样的砚石磨出的墨就会含有一点硫黄,写出字来据说能千年不坏,果真是一方好砚!

王淳在砚台那极细腻的石头纹理上轻轻摸着,又想到了刚刚触到玉枇杷肌肤的感觉。瞬间,今天在与她一起的收获,得到礼物的喜悦,还有对未来的憧憬,一下子交织到一处,让他心潮澎湃,坐了下来,拿出一块最好的松烟墨,在砚上缓缓地磨开了。

然后铺开宣纸,提起狼毫,饱蘸浓墨,痛快淋漓地写了四行字,“叶似琵琶故得名,秋萌冬绽雅香盈。白花馥郁迎冰雪,黄果甘甜送静宁。”

枇杷树秋萌冬花,春实夏熟,备四时之气,于树中颇为少见,枇杷果又特别甜沙可口,还真与枇杷生来既经历了边城的寒苦,又享受到父母兄长无尽的关心很是相似,是以她性子中虽有果敢坚定的一面,但从不缺乏温和可爱。

王淳放下笔,看着浓黑的墨迹,仿佛在其间看到玉枇杷,又觉得这是自己最得意的一幅字,遂带回自己的卧室亲手粘到墙上,日常起居正可时时观赏。

转眼就到了初五,枇杷果然按时到了王家,她直接穿着打球的胡服,英气异常,王淳看着她仿佛与自己在昨天夜里梦到的一样,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阵激荡。

待枇杷与老夫人说了会儿话,王淳便急着带枇杷到马球场,“我们早些开始练习,午饭时歇一歇,下午还可以再练一会儿。”

“好啊!”枇杷笑着答应,纵马进场,“这两天我在家里琢磨了几回,倒是觉得很有进境呢。”

王淳也笑了,“那我们就试试?”

枇杷被他的笑容惊得怔住了,虽然她一直很不屑青河县主被王淳的美色迷得神魂颠倒,但是现在面对王淳的笑脸她竟然也被震撼了,美人一笑,倾国倾城,美男一笑,亦如冰雪消融、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