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2 / 2)

他冷漠的看着这一地的狼藉,竟然径直向我走了过来。那一刻,我甚至觉得他清楚的看见了我。“让我瞧瞧,究竟是什么闯进了我的地方。”

我被他吓得爬上床,躲在了床的另一边。

少年停了下来,依旧是法阵之外的距离。但他做了一个令我不解的举动。他竟然绕着法阵,在法阵外面走了半个圈。

我感觉到后背发寒。

他察觉到了,尽管地上什么都没有。他忽然一甩手,一道黑色的风刀朝我的尸体飞来,我吓得闭上眼睛,可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惊讶的睁开眼,才发现法阵竟然将风刀抵挡在外面,犹如雷电交锋,发出了奇异的亮光。

我听到了叫喊声,就来自屋子之外。好像少年的这一下攻击,让森林里的所有生物都兴奋了起来。

“驱魔人现在都觉醒了吗?最古老的法阵……”

少年话音一落,雷电的亮光也就消失,黑色的风刀没有打中我的尸体,反而旋转着落在了我身后。

“可惜,只是残次品。”少年扯起嘴角,嘲讽的笑了。“外面变得有趣了,我得快点出去……把那几个家伙的继承杀死才行。竟然敢把我关在这里几千年!”

少年拥有着妖冶的脸庞,却有了双凶狠的眼睛。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炼狱里的凶兽。总归,不是人的样子。

我被恐惧笼罩,浑身僵硬不敢挪动。哪怕他感受不到我,我也没有办法反抗他。

他向止修撒谎了。

他曾说,自己是心甘情愿守护在这里的。

我的脑子从来没有这么灵光过。

所以,他是被关的。

他为什么要撒谎?止修来找这个家伙究竟是想做什么?绝对不能放这个怪物离开。

我确定了,他是征服。

我因为恐惧,浑身戒备。恐惧到极点的情况下,根本不敢将视线挪离对方。

他说自己被关了几千年。

我曾以为,止修就是艾伯大陆最大的反派boss,所以其实还不是。止修如果将这个恶魔原身放出去……他可是执着统治的征服,和卫玊他们不一样,他是真正的恶魔原身。一旦他想得到艾伯大陆,没人可以阻止他。

他本该死了,为什么,竟然还活着?

我由衷的祈祷,无论是谁,拜托阻止他!

我害怕得两手发抖,屋外又传来刺啦声。藤蔓再度试图进入屋子,征服将法力释放出去,无数的风刀几乎将藤蔓碾碎。

“它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躁动了。”征服对着我的尸体,竟然在说话。“吸食巫师血肉的藤蔓,因为一个法阵看到了光明。有趣,太有趣了。可惜,那个愚蠢的继承种,很快就会把黑暗森林毁灭了。这世界,再也不会有,困住我征服的牢笼!”

少年得意的大笑,走路晃着身体,像是在跳舞一般,就这样脚步轻快的离开了木屋。

我多希望自己有办法阻止止修,告诉他这一切阴谋。可是我办不到,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成全了一个恶魔的使者,又即将见证一个恶魔的原身。这简直太可怕了。

我抱膝坐在地上,由衷希望止修能够发现醒悟。

三天后,我见到了止修。

他依旧穿着用袖扣买来的衣服,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他的衣服已经又脏又破,像是辛勤劳动的农户,或者是山上砍柴的樵夫,反正,没有一点大领主的感觉。他头发乱糟糟的,胡子也长出来了,看上去十分的邋遢。我还从来没见过他这幅样子,一时有些陌生。

所以,我是在观察完他的模样后,才注意到他左手手臂空荡荡的,整只袖子也不见了。

吸血鬼拥有强大的身体治愈能力,但却没办法再生。如果是复原者,及时弥补,或许还有可能。但这鬼地方一定没有复原者,止修的这只手臂,也绝对不会是刚刚丢的。

我又气又想笑,喉咙还有点莫名的苦涩,我真是快被他逼疯了。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放下这一切?没人欠你的,就算有,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你看你有多愚蠢,人家耍你玩呢!你还想当回你的大领主?你已经输了,接受现实吧!都丢了一只手,你也该放弃了!”

止修听不见我,当然也没有回话。他就在我眼前晃着,我的视线怎么也离不开他空荡的左手。他用右手抓着扫把,打扫先前藤蔓留下的脏乱痕迹。他似乎在有意闪躲,一直没用左侧身对我。

“你遮也没用,我看见了!就为了力量,就为了反攻打赢战争,你活该!”

我说着说着,鼻子也跟着酸。我恨自己不争气,狠狠捏了一下鼻子。

作为艾伯大陆新战争的发起人,止修是该死。可怎样都好,让我看着他的左肩,真的有些受不了。而且我明知道他是被人利用,外头还有个更大的隐患在,恐惧、担忧、无助……许多心情交杂在一起,真的要被逼崩溃了。

圣主,快让这一切结束吧。

我听着止修的扫地声,由心的对圣主恳求。

止修开始了日常的早出晚归。当然,这里没有白天,只是一个形容。他每天回来,都非常疲倦。可他就是什么都不说,偶尔还朝我的尸体方向傻笑。我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但猜也猜得出来,是征服说的,‘毁灭’这个黑暗森林。

整整半个多月。

一想到止修每天用一只手那么卖力,却是在‘解救’统治的征服,我的心情就难过到极点。

虽然他一句话都不说,但我可以从止修的表情来判断。他的心情好像越来越明朗,甚至从闪躲着不想靠近我的尸体,到有一天,主动把我扶坐起来。

他和我的尸体碰了额头,我感受不到美感。毕竟那是一具眼睛睁着,表情空洞的尸体。但我能感觉到止修对尸体的亲昵。

我目睹着这一切,默默抱臂,用手摩擦手臂。

好冷……止修这个大变态,他到底是在做什么?

我当然不会蠢到误会什么,但是他对这具尸体,实在有些太投入。我大概也能理解这种心情,我小时候的玩偶,和它说话玩耍,久而久之也会抱着哄着,像它是有生命一样的喜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