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披了斗篷就往外面走,走得太急,迎头撞上了来人,那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语气淡淡道:“跑这么快做什么?”
沈令善一抬头,见是江屿。他眉目凛冽,面廓清朗,这会儿看上起的确挺唬人的。她忽然想起刚才江婠和她说的,那个被活活打死的丫鬟的事情……
身后的魏嬷嬷就说:“国公爷,是有丫鬟过来说,姑娘晕倒了,夫人才担心,要过去看看。”
沈令善点点头:“之前我看她还挺好的,不晓得怎么突然就晕倒了。”
江屿握着她的手没放,看架势,是要牵着她的手一起过去。倒也没什么,江婠是江屿的亲妹妹,出了事儿自然是要过去的。沈令善也没说话,静静跟着他过去。
等到了江婠住的蘅光院外边,听到里面的人的声音了,她才下意识小声提醒:“到了。”
江屿没有看她,应了一声,就直接牵着她走进屋去。
沈令善觉得他好像还是和从前一样,把他当小孩子,怕她会摔倒似的。
女眷们都在卧房,外头站着宋谦和江崎江嵘,还有茂哥儿和嫙姐儿几个还孩子。
嫙姐儿年纪最小,以前是很怕江屿的,可自打见江屿解了九连环,便觉着他十分厉害,而且看上去也没这么吓人。这堂嫂长得好看,小女娃自然是更喜欢了,目下看着他俩看了,便上前甜甜的叫了人。
而后看了看两人握着的手,歪着脑袋小声的问江屿:“大堂兄是怕堂嫂摔着吗?”
嫙姐儿生得非常可爱,穿了件红色的绣花袄子,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粉嘟嘟的唇,声音也是奶声奶气的。
沈令善顿了顿,就转身看了江屿一眼,就看他耐心的对嫙姐儿说:“嗯。你堂嫂她不好好走路。”
嫙姐儿看着沈令善,立马就小声的笑了起来。
沈令善面颊一烫,忙将手抽了回来:“我去看婠姐儿。”
这便低着头进去了。
里头老太太,二房三房的女眷都在。江婠躺在榻上,穿了一件象牙白中衣,老太太就坐在榻边的绣墩上,眉目慈爱的看着江婠,说:“瞧瞧你,都要当娘的人了,还这么折腾?”
原来是有喜了。沈令善看向江婠。她的脸色略显苍白,不过眉宇间皆是喜色,听着老太太的话,还有些不好意思了,娇嗔道:“我又不知道?”
她若是知道,哪里还会这么折腾?
老太太也欢喜,就说:“好在这孩子没事。你安心在府上养几日,等胎儿安稳了,便回宋家去,以后好好过日子。”王氏要闹,不就是因为江婠一直没怀孕吗?目下有了身孕,老太太自然不用再担心王氏为难她。看在她腹中孙儿的份儿上,王氏肯定会将她当成祖宗供着的。
江婠笑着点点头,而后看了过来,叫了一声:“大嫂。”
沈令善就过去道:“我原先还担心呢。原来是怀孕了,这是好事儿。”
老太太也说:“可不是嘛?怀孕了还这么闹,也太不让人省心了。”孙女有喜,老太太当然是开心的,不过这会儿看着沈令善,忽然想到这沈令善当初怎么也是同程二公子成亲五年的,五年没动静,这和离一事儿,怕是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吧?
原先还没想到呢,如今……老太太这便有些担心起来了。
江婠十分高兴,见这祖母若有所思的看着沈令善,她生的聪慧,自然一下子就想到了。便赶紧拉着老太太的衣袖道:“祖母,我就是怀孕而已,没什么要紧的。您和婶婶嫂嫂们都回去吧,我休息一下就成了。”
怀孕之人宜静养,老太太自然应允,让三房的女眷都回去了。
·
沈令善回了琳琅院之后,就让魏嬷嬷去库房拿些补身子的燕窝。
如今荣国公府虽然不能同往昔相比,但她和程瓒和离的时候,嫁妆也一分不少的还给她了。那五年里,她刚开始并不擅长这些,后来没事情做,便将心思用在了陪嫁的铺子和庄子上,如今也算是有所回报。而她嫁给江屿的时候,祖母和三哥为了不让江家人看轻她,这陪嫁的嫁妆和头一回比起来,也是有增无减的。
晚上沈令善就在楠木嵌螺钿云腿细牙桌旁看账本。
很快外面就有了动静,丹枝就进来说:“夫人,国公爷回来了。”
沈令善拿着账本的手一顿。现在才不过酉时,他不是刚去了书房吗?
来不及多想,沈令善就看到江屿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她便将账本一合,上前道:“国公爷。”
她穿着一身白绸竹叶立领中衣,头发随意随意挽成一个髻,用羊脂玉簪固定,脸上的妆容已经洗干净了,看上去更加年轻,仿佛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只是身段玲珑,同五年前那青涩的模样却是不同的。
江屿就随意问道:“在看什么?”说着就走到楠木嵌螺钿云腿细牙桌旁,看了一眼那账本。
沈令善道:“一些账本而已,我没事做就随便看看。”又问他,“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他不是一向很忙的吗?
只是她问完,他就看了她一眼,好像有些惊讶的样子,之后才淡淡说:“有些累了,想早些歇息。”这便阔步去了净室。
魏嬷嬷和丹枝碧桃很快就进来铺床。
沈令善将账本收好,看了看屏风后面的净室,眼睛亮了亮,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他这么早回来,该不会是因为她早上说的话吧?
不知道为什么,沈令善觉得有些想笑。
作者有话要说:
脸红
江屿沐浴后从净室出来,看到她坐在床榻边沿,便过去道:“怎么还不休息?还要看账本吗?”以前倒是不知道她那么喜欢看账本,她总是看到数字就头疼,经常拿着功课让他帮忙写。
既然江屿说了想早些休息,那沈令善自然也是不好继续看账本的。而且本来也是因为没事做。不过……她是想去净室的。这会儿见他要睡,那待会儿她从净室出来,岂不是要从他的身上爬进去了?虽说她在逐渐适应,可总觉得这样不好。
于是便点了嗯了一声,上榻躺了进去。
他也很快就上来了。
先前两回醒来,她总是睡在外侧,占了他的地儿。这会儿沈令善便往里头挪了挪,然后仰躺着闭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