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道:“陆女士和天倾。”
黎千树道:“对。媒体圈有人传话,有人约了很多民生线的记者,下午两点整在h市公安局门口等拍陆女士报案。”
鹿晓犹豫问:“但是应该,不会立案?”
黎千树笑了:“立案与否是问题么?”他悠悠道,“法律问题从来不是我们的主要问题。协科的竞争对手可能只是想要协科的股价跌穿地心,所以只要陆女士还在闹,股民就会对协科失去信心。”
鹿晓问:“商锦梨她说过……我们怎么应对吗?”
黎千树道:“就是她让我顺道问问你们,对报案有没有对策?从她的角度看,只能靠后续公关了。”黎千树叹口气,“我们总不能阻止她去报警吧。”
鹿晓沉默。
真去阻止了,恐怕又会被解读成黑心公司“威逼利诱”受害者的故事吧?
不论是否澄清,不论是否有法律依据,一旦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两分痕迹需要八分反转才能洗刷——这个世界上最不公平的大概就是舆论了。
黎千树走后,鹿晓下楼去医院的食堂买了一点早餐,端到病房里与郁清岭共享。她一边吃一边想对策,直到最后精疲力尽也没有想出个能化被动为主动的方法来。
鹿晓知道,时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不断靠近陆女士报案的时间。
可是她就像抽了气的皮球,瘫倒在沙发上。
“鹿晓。”郁清岭低声叫她的名字,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没事。”鹿晓浑浑噩噩支起身子,还记得不能给郁清岭增加困扰,勉强解释,“我是在想陆女士要报案的事情,有点累……”
其实何止是累,她现在的脑袋就像是死机了。
郁清岭坐到了她的身边:“人群的社会心理是非常复杂的,这并不是我擅长的领域,不能给你建议。”他沉默了一会儿,低道,“不过我知道,心理学上有一个法则,叫墨菲定律。”
鹿晓支起身体:“……那是什么?”
郁清岭:“墨菲定律是概率学和心理学交叠的一个规则。当你去预算所有的事情时,你越是害怕出现某件事情,那件事终将发生,而且事情总往坏的一方发展。”
鹿晓越发不安:“你的意思是说,陆女士去报案,将会带来我们最害怕的结果吗?”现在所有的局面都在好转,难道会急转直下?想到这里鹿晓更焦躁了。
郁清岭伸手撩开她濡湿的刘海,抚平她的焦躁情绪。
他说:“比起我们,陆女士比我们更是主动方,墨菲定律更容易应验在她那边。”
鹿晓:“……”
这什么诡异说法?用自然法则推算出客观事物发生的概率,这压根就是玄学吧??
鹿晓感觉自己的脑袋又不够用了。
郁清岭看着她呆滞的模样,忽然笑了起来,换了个方向解释:“如果不知道我们能做什么,或许可以从陆女士最害怕什么入手?”
鹿晓:“…………”
电光火石间,鹿晓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陆女士最害怕什么呢?
鹿晓替郁清岭办理了出院,在路上马不停蹄地给商锦梨打电话。
商锦梨听完她的建议之后笑得气喘吁吁:“你想去现场看天倾,鹿晓,你这是特地送新闻上门慰问一线记者吧?绯闻女主送温暖?嫌热闹不够大吗?”
鹿晓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确实,这几乎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协科好不容易摘清了法律问题,舆论也在渐渐地向积极方向发展,这种情况下,不论是协科还是sgc,目前最好的处理方法其实是让新闻渐渐冷却下去,而不是贸然再出手反而是为对方的闹剧添油加醋……
“……不行吗?”鹿晓小声道,“这个其实不是我想的,是郁教授想的,说是墨菲定律的逆向思维。”
“嗯?”电话那头的商锦梨忽而沉默,过了一会儿,她道:“你等会儿,我和公关部开个会,十五分钟后回你电话。”
“……喂!”
前后态度差别要不要那么大啊!
……
墨菲定律讲,事物的发展往往会朝着你所预算的不好的方向发展。比如一个盒子里有两颗糖果,其中一颗是坏的,想要拿到好的那一颗的你随手去抓,那么抓到坏糖果的概率往往是大于50%的。自然万物,往往会逆心而生。
对于陆女士来说,她要去公安局报案,她最害怕的当然是报案过程并不顺利。尤其是——天倾他并不是一个能够随便被控制的人,可他恰巧又是案件的当事人。
现场早就已经埋伏下媒体,没人能够保证那些媒体都会顺着她预算的方向去报道。
如果天倾现场失控呢?
……
协科公关部的紧急会议持续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以后,协科总助毓见亲自驾车前往医院,接鹿晓与郁清岭前往h市公安局。
在那之前,鹿晓和郁清岭已经住院部门口等了一会儿。来来往往的年轻护士们不断投来好奇的目光,鹿晓连忙抓着郁清岭的手把他塞进了车子的后座上,关上门,这才松了一口气。
驾驶座上的毓见抬眼看了一眼后视镜,笑道:“商女士让我准备了墨镜,就在你们座位中间。”
墨镜?
鹿晓翻翻找找,果然发现了一个小布袋,摸了摸,感觉八九不离十。
下一秒她的手机铃声响起,是商锦梨打来的:“鹿晓,目前有消息说陆女士已经带着陆天倾到达h市公安局,现场聚集了不少看客和记者,你们去的时候记得把墨镜带上,如果他们没有发生意外,你们就尽量低调。”
工作状态下的商锦梨做事雷厉风行。
鹿晓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问她:“那如果出现意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