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借五殿下的手杀萧重,利用人的弱点和情绪挑拨别人动手,比如她和吴慧妃,若是有人做了,就会不知不觉落下把柄,若是没有上当,他也没有损失。
机会不会只有一次,他能忍,能等,所以在先帝朝夺嫡能全身而退,又能在本朝屹立不倒,没有人抓到他。
仔细分析和假设之后,方婉知道,对于萧重这个外室,她如果不动手,恭亲王府也不会动手,这个人大概会在萧重回来之前消失掉,整件事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有方婉按捺不住要除掉李氏,这件事才会发酵下去。
方婉差不多仔细的思索了一整天,才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对的,然后她立刻叫来张堡吩咐:“那宅子的人,全都仔细送走藏起来,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张堡面无表情的答道:“是。”
第103章 第一百零二章
第一零二章
张堡领命而出,他一贯是个面无表情的人,或者说他被培养的面无表情。
因为他太年轻了,长的又好看,还是那种秀气的好看,不把脸冷下来,仿佛钢浇铁铸一般,就自觉带不了队。
侍卫里虽然不像军营里那么多兵痞兵油子,但有本事的人不少,所以不服管的人就不少。
张堡冷气森森的从王妃跟前出来,他手下两个在门口蹲着,引的几个丫鬟有意无意的在不远处转悠的家伙,立刻就跳起来:“头儿,王妃吩咐什么了?”
张堡扫了他们一眼,没理睬,面上看着铁板一样,心里却是想的不少:王妃怎么就能这样大胆?
他领了命安排人在那处地方守了这半月,这些家伙办差事没问题,但终究有那么几个跳脱的,有意无意的周边连同这宅子的丫鬟们都撩了个遍,当然倒是不至于泄露出什么来,反是知道了不少事。
那宅子里住的女人,是王爷的外室,还有了五个月的身孕!
王妃吩咐看着那宅子,大约也是不想出什么事,堂堂一位王妃,想来不至于跟个没名没分还没进府的女人争风,可张堡没想到,王妃现在又是这样的吩咐。
但是张堡领了王爷的命令,要听王妃的吩咐,那就必定是要听的,不管王妃想要做什么,都没有他置喙的余地,他能做的无非就是忠实完成任务,再报给王爷知道。
张堡沉着脸往外走,眼角还看见有个丫头大胆些,追上来塞了一油纸包的点心给谭元。
谭元嘿嘿的笑,张堡只当没看见,兄弟们都是穷苦出身,干的又是提着脑袋的活儿,要是有那个命,能娶到一个王府的丫鬟,哪怕二等三等呢,那也是福气了,这些丫鬟,多半都是有来历的,有家有人有亲戚,比起他们大多孤身在这里,就强的多了。
张堡回了侍卫签房,虽然惯例的一言不发,想的却不少,王妃既然特别吩咐了不能叫一个人知道,那就或许暗中是有人在看着的,张堡想了一阵子,他起身吩咐道:“今日一个也不许散。”
说着就出去了,直接去找了容十二公子。
容十二公子现在不在毕胜斋喝茶了,他傍上了景王殿下,在这京城里弄了一处院子,仿着江南园林也似的模样,闹中取静,闲情雅致,迅速成了京城的新热门去处。
张堡这一次没有把他拖出来,直接进去找他:“十二公子,王妃吩咐我看着的那处宅子,要小心些什么忌讳没有?”
容栩折扇摇一摇:“当然有了。”
他哥俩好的搭着张堡的肩:“来来来,哥哥跟你说说,这里头的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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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堡的差事办的很利索,把人弄走不难,难的在于怎么掩人耳目,方婉不知道他怎么办的,只是在几天后接到了回报,那宅子已经清空,人弄走了,没有惊动人。
到底有没有惊动人,方婉现在无从得知,她只觉得,还是男人做这些事更方便便宜些,要她自己找人手来办这种事,确实困难,要靠得住,还要能办的好,但萧重就要容易一点,甚至他吩咐张堡这一队留下来给方婉使,方婉也就变的容易了。
既然是萧重给她使的,方婉便相信他的能力,她也就没多说什么,只笑着赞扬道:“辛苦了。”
就转身回了屋里。
随即绿梅出来,托出二十两银子来赏他,又笑道:“王妃说大家伙儿辛苦,这点银子拿去买两坛酒喝,膳房里也吩咐加菜了,也算是歇歇了。”
绿梅还笑着说:“我还跟膳房说了,格外蒸了一笼屉的甜栗子粉糕,给大家伙儿一人包一包带回去的。”
张堡谢了王妃,又谢绿梅,绿梅抿嘴一笑,回去屋里,紫萱在窗子底下对着光比着一片花瓣的色儿呢,头也不抬的笑道:“这位张哥哥虽然不爱说话,礼数倒是周全。”
绿芷笑道:“对着你那是不爱说话的,我也发现了。”
绿梅何等伶俐,闻言就去拧绿芷的嘴:“我把你个小蹄子,闲着没事儿做,就取笑起我来了。”
绿芷忙往后躲,笑道:“哪里没事了,内务府送来这一季分例的衣料,布匹,首饰,还没上档子呢,我这就去。”
绿芷管着方婉的小库房,府里的大库房是在外头分成职司管着,有管家具的,有管金银器的,有管瓷器的……只方婉这里的东西,精致些,数量也少些,都是外头送进来挑的好的才给方婉看,是以她的小库房没有分这么清楚,都由绿芷一块儿管着。
绿芷把东西上了档子,拿去给方婉看,首饰上其实看不出太出来,衣料上略为明显,四匹各色素罗,四匹各色素绢,三匹各色素缎……
这还真是做戏做全套呢,明明方婉已经知道了他们做出来的局,但还是很细致的做成了这样的场面。
方婉不动声色,只叫绿芷把东西放进去,绿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指出这东西数量看着隐约有蹊跷。
在恭亲王府里,恭亲王侧妃正在见她娘家嫂子,恭亲王侧妃有宠,娘家人都安顿的好,除了有个哥哥外放在外头做官,其他的甚至连表兄弟们都混了个有油水的差事,何况自己的哥哥兄弟,内务府往各王府、公主府里送分例的肥差就是她的同胞哥哥领的,她嫂子笑着说:“照侧妃娘娘的吩咐,东西已经送到景王府了,留下了四匹各种颜色花样的缎子,两只簪子一对镯子,有两三日了,景王府没有使人来查。”
恭亲王侧妃穿着葡萄紫满地锦长褙子,折枝绣千水裙,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看起来都格外的娇媚动人,明明也是快四十的人了,进王府伺候也有二十年了,还能得王爷的意,她嫂子在心里嘀咕着,脸上却是堆满了笑。
恭亲王侧妃笑道:“她哪里敢来查,只怕如今心虚着呢,只当完全不知道吧。”
她的笑里不是不带着一丝得意的。
这样的事情,远不止一回两回了,可是每一次,她都会觉得得意,觉得爽快,看到那些金枝玉叶,高官贵胄,那些名门淑女,贤德夫人,甚至是那些有宠的侧妃、侍妾、姨娘,按捺不住自己,在他们的操弄之下,暗地里做出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最终落到她的手里的时候,她就格外的满足,爽快,得意。
越是身份高的人,越能叫她满意,越是名声好的,也越能叫她满足,那些人前架子十足,目无下尘的贵人,那些矜持骄傲,贤德名声在外的夫人小姐们,看到他们被自己揭穿的那种惊惶,害怕,尴尬,羞愧交织的种种情绪,尤其是不得不听命于她的那种不甘和痛苦,就能叫她格外的舒畅。
那些人再高贵,不也得伏在她这个他们看不上出身的女人脚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