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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嘴八舌的声音嗡嗡嗡地在林母面前响起,说得她脸色发白。她自认为辛苦,要上班挣钱,回家还要伺候一家老小的生活,照顾孩子的起居,已经够对得住孩子了,可最后呢?在这些年轻人的眼里,她做的似乎都是错的,阿实也这样认为吗?
林母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林父本来就是个暴脾气,今天听了闫主任的话,刻意伏低做小,还跪了那个臭小子,结果什么好都没捞着。他不耐烦了,抬起手肘,用力推开了挡在面前指责他的年轻人:“你们算哪根葱?老子的家务事,要你们管,滚开,不要挡道!”
这可捅了马蜂窝。这些年轻人,都曾受到过父母以爱为名的伤害,碍于孝道和伦理,不能对自己的父母动手,那还不能对别人的爹妈动手吗?
几个脾气较冲,心里憋屈许久的年轻小伙子忍不住了,上前就给了林父一巴掌:“这是我们还你们的!”
林父被这一巴掌打得耳鸣眼花,好几秒才回过神,怒不可遏,扑过去,跟小伙子打成一团。但他一个人哪打得过那小伙子,旁边又还有好几个年轻人拉偏架。
等在旁边维持秩序的警察跑过来拉开双方时,林父的脸上跟开了酱料铺一样,青青紫紫红红,煞是好看。
因为涉及斗殴,警察直接把他们带回了派出所批判教育。
林母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们两口子把老脸都豁出去了,结果什么事都没办成不说,老林还挨了揍,一家子还上了电视,以后他们还怎么在邻居、同事、亲朋中抬头啊。
瞧见林母又哭了,林父临走时,回头瞥了她一眼:“哭什么哭,去找那个臭小子啊,都是他指使这些人揍我的,不孝子!”
明明是他激起了群愤,却非要把这顿打安到林老实头上。得亏林老实晕倒送去了医院,不然还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林母被他一吼,反应过来,抹了把眼泪,赶紧往医院那边跑去。
***
吴飞和他同学着急地把林老实扶上了一辆出租车就直奔医院而去。路上,林老实睁开了眼睛,轻轻朝还扶着他肩膀的吴飞眨了眨眼。
吴飞惊喜地看着林老实,正要说话,却见林老实朝他摇了摇头,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吴飞不傻,他们才刚上车呢,林老实就醒了,醒了也不让他声张,藏着掖着。
意识到林老实是在装昏迷,吴飞乐了,嘴角抑制不住地翘了起来。这招高啊,一下子就把围给解了,不然还得一直在那儿跪着,跪个没完没了。
咳了一声,他装模作样地扶着林老实,去了医院,看了医生。
进医院后,林老实“悠悠”醒来,医生看过后说他只是有点中暑,开了一盒藿香正气水给他就算了。
吴飞缴了费,拿了药,就带着林老实离开了医院。
出了院,吴飞问林老实:“咱们现在去哪儿呢?”
“找个地方吃午饭吧,我跟朱律师联系,待会儿让他过来找咱们。赶紧走,免得记者又来了。”林老实说道。
三人找了一家饭馆,要了个包间,点了菜等朱律师过来。
林老实给吴飞和他同学倒好茶水,将杯子放到他们面前:“先喝点水,太热了。”
吴飞捶了他一记,啧啧啧地:“好家伙,你刚才装得真像,连我都给骗过了。”
他同学也笑道:“可不是,那么硬的水泥地你都敢倒下去。”
装晕倒不难,难的是装摔倒,因为人有保护自己的本能,明知地面很硬,摔下去很痛,很多人在装晕的时候都不敢果断地倒下去。
林老实揉了揉后脑勺:“没办法,我怕我再不晕,他们就晕倒了。”
吴飞两人恍然,闷了几秒,摇头道:“对啊,幸亏他们没想到,他们要晕了就麻烦了。”
明天很多媒体肯定会写“父母下跪气晕,儿子置之不理”,这对林老实的影响很不好,也会给外界一些不知内情或者偏向父母那边的人借口。他们会说,看看,把自己的亲爹妈都给气晕倒了,这种不懂事的孩子就该送去接受接受再教育。
所以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林老实晕倒走人。这样一来,就变成了“继逼得儿子跳楼后,又害儿子晕倒”,被指责,承受舆论压力的人就变成了林父林母。
虽然很假,但世人就是喜欢偏向弱者,不然怎么会出现那么多我弱我有理的家伙。
想通这个环节,吴飞马上对林老实说:“这两天你别上网了,也不要发布任何的信息,不要露面。我写篇稿子,就说你头晕,身体不是很舒服,需要静养,这段时间都不会露面。”
林老实挑眉:“那你这不是说谎了?”
吴飞眨了眨眼:“有吗?难道你还要露面?不会,这就对了。我也没说谎啊,好了,就这么说定了。”
林老实没意见。起诉书已经交了,现在就等法院受理案子,通知原告,准备开庭,这段时间他是应该消停点,不然还没开庭,市民们就审美疲劳了。到宣判结果出来时,反而没人关心。
而且,适当地卖卖惨,装装可怜也没坏处。
“好。回去后q我也不上了,你打理吧。”林老实痛快地答应了。
菜上齐之后,朱律师才找了过来,推开门后,他坐下喝了一杯茶:“这鬼天气,真是热死人了。法院那边的手续已经办好了,现在就等通知,留的是我的电话。”
“辛苦朱律师了。”林老实又给他添了一杯茶。
四人吃过饭,没有坐火车回去,而是喊了一辆汽车回去。因为在医院里没找到他们,媒体甚至包括林家人很可能都去火车站蹲他们了。
***
这件事中午就上了午间新闻,看到电视里主播委婉的批评,闫主任气得差点把电视机给砸了。
陈教官见他重重地把遥控器砸在了沙发上,不想撞在枪口上,站在一旁不吱声,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闫主任没看他,气恼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边走边骂:“蠢货,他儿子都知道晕,他们不知道晕,晕不了装啊!什么都要老子跟他说啊,这么蠢,这么不知变通的东西,怎么会生出那么个狡猾的小子!”
等他骂完,陈教官给他递了一杯温茶水过去:“主任,先喝茶,消消气!”
天气热,闫主任骂了一通,也口渴了,他接过杯子,凑到嘴边,正想喝,忽然外面一个工作人员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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