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到时候再去一次洛阳,实在不行, 看能不能走走冀州刺史这条路,”他抬头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明娆,“至于明娆就不要到慕容公子那里去了。”
明娆又哭出来, 伤心欲绝。
刘氏赶紧过去劝慰女儿,回头叱骂儿子,“你瞧瞧你说的都是些甚么话!把八娘又给弄哭了!”
“阿娘,儿说的都是真的。”韩庆宗听到妹妹的哭声,不禁觉得头疼。
明娆这会已经有些发脾气了, 刘氏从来没有教过她哭的梨花带雨, 心里有气,哭出来和撒气似得, 叫人心烦意乱。
她身子扑在床上, 哭的褥子都湿掉了一片,脸上也看不过去。
“慕容公子对明娆无意,我们家总不能还厚着脸皮,把八娘送过去吧?”
“阿兄,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明娆不依了,抬起头哑着嗓子。
韩庆宗不说话了, 垂手站在那儿,“阿娘,让儿再试试吧。”
“爷娘也是为了你和你弟弟们好。”刘氏把明姝抱在怀里,心疼的拍了又拍,“你自己都去了一趟洛阳了,好声好气,带着重礼上门。结果呢,被人给赶出来了。咱们家和冀州刺史可没多少交情,你就算上门了又怎么样?”
韩庆宗听着刘氏这话头大如斗,刘氏说着说着,心里委屈难当,不由得也擦起眼泪起来。
“你说呀,到底从哪儿听说慕容郎君看不上咱们八娘的?”
做母亲的,都是觉得自己女儿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少女。哪怕看得出来比自己女儿貌美,家世比自己女儿高的女子不知有多少。但心下就是这么认为的。
韩庆宗嗫嚅两下,这个他哪里能说。少不了被刘氏给点了好几次。
从正院出来,韩庆宗脑门上都是一层汗,被风一吹,打了个冷战。
明姝休养了几天,她乖乖喝药,老老实实躺床上休息,过了七八天,病渐渐有了起色。
外面的天渐渐转暖,太阳露出了脸,终于不和前几天一样的阴冷,有了丝丝暖意。
屋子窗户上糊的麻布还没有揭下来,外头哪怕大白天,到了屋子里头也是乌黑一片,靠着油灯来照明。
屋子里待久了,心里头不免有些气闷。见着出太阳了,明姝就挪了出来晒晒太阳。
今天的阳光有些大,照在身上暖暖的。院子里头的桃花树枝桠上都结出花苞了,就等开桃花。
正坐着,外头侍女说一声,“大郎君来了。”
明姝眯眼看过去,见着韩庆宗进来。她马上从胡床起来,“阿兄怎么来了?”
“你回来这么几天,我一开始有事在忙,后来你又生病了身体不好。所以拖到现在,才有空过来看看你。”韩庆宗乜见她身后的胡床。
胡床说是床,其实就是一只小马扎,甚至可以丢到马背上带走。
“平城那儿很多人都用这个,我习惯了……”明姝脸颊发烫,很不好意思。
“没事。”韩庆宗摆摆手,他来这儿也不是为了挑明姝的错的。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明姝,明姝气色尚可,脸颊有那么点血色。他放心下来,“五娘好些了没?”
“阿兄觉得呢?”明姝不答反问。她没有同母的兄弟姊妹,就韩庆宗对她最好,她对上韩庆宗也没有什么拘束,她转了个圈,“阿兄看看我好些了没。”
韩庆宗还真仔细看了一下,点头,“看来是大好了。”
“阿兄今日来,一是来看看你,二来也是有话和你说。”
明姝脸上的笑僵了下,她很快把院子里的侍女都遣到外面去,“阿兄说吧,我听着呢。”
“我知道阿娘过来找过五娘,应该是为了八娘和慕容郎君吧?”
明姝见他已经知道了,也不隐瞒,“嗯,阿娘来找我的确说过这个。但是小叔家的事,我也不好提的。毕竟在慕容家我也算的上半个外人。”
韩庆宗叹气,“为难你了。”
“阿兄可是也要我……”
韩庆宗马上出言否决,“不是,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五娘,这事你不要管。阿娘和你说的,你不要当真。”
明姝啊了声,韩庆宗不欲和她解释的太多,就算他解释的再多,妹妹也不一定明白,干脆直接告诉她该怎么做就好。
明姝点点头,送走韩庆宗,她噗嗤一乐。刘氏叫她撮合,可是韩庆宗却叫她不要管这事。一前一后的叫人摸不准头脑。
不过,就算韩庆宗不说,她也不打算管这事。
今年的天要比往年还要暖的快,暖了一段日子,早上起来河面不但没有结冰,而且桃花也开了。
一片桃花相继开放,看过去落英缤纷。
每年就有这么一段日子的美景,错过的话就要等下一年了。信都里各家女眷们忙碌起来。韩家也没例外,刘氏直接让家里的儿女们都到郊外踏春。
慕容叡也出去了,他这段日子出了冀州刺史那儿一趟,然后满城转悠,再要不然就闲的发慌睡觉。
浑身骨头都要闲的发疼,听刘氏请他出去一块踏青,欣然答应。
春天的信都,虽然不比建邺那般秀美绝伦,但也有其独特之处。原本衰草连天的郊外,已经长出了大片的绿草,岸边的柳树抽出鲜绿的枝条,喝水亮如镜面,清晰的照出河面上的景物和人的影子。
天还稍稍有点凉意,还不到可以只穿夹衣的时候,但比起之前天寒地冻那会,简直暖的人心头舒畅。
慕容叡深深吸了口气,青草芳香让习惯了苦寒的他颇有些不适应。
他看了看左右,韩家人挑中的地方正是一片桃林里。这篇桃林春天开花供人欣赏,到了夏秋就结果,很多人喜欢到这儿来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