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1 / 2)

云景行没有说话,就只是用一种很平静的目光,定定地看着陆清绝。

跟厉然修不同,厉然修想让陆清绝做什么事情或者管教陆清绝时,总会用一种很严厉的训斥态度,恨铁不成钢,云景行却反其道而行之,每次陆清绝犯了什么事儿,云景行什么话都不说,既不训斥,也不教导,就只是眸色静静地看着陆清绝。

一直看到陆清绝莫名心虚,然后开始自我反思到底哪里做错了。

这样就导致,陆清绝对厉然修的管教一直都是面服心不服,虽然嘴上一直说着“大师兄,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但扭头又是我行我素,甚至变本加厉,可是只要云景行一盯她,陆清绝绝对就会乖乖按照云景行的意思去做。

结果就是,往往厉然修严声厉语地在陆清绝耳边念了几百句、几千句,还不如云景行一个轻描淡写的眼神管用。

这一次依然如此,撞进云景行瞳色极浅的目光里,陆清绝忙从善如流道:“七师兄说得对,七师兄说得都对,七师兄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七师兄快请进。”

几个少年扒在门缝儿里往外看,见状,元空岳咋舌叹道:“这世间,能制住小师姑的果然只有咱们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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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

到了子时,弥漫在陈家村的雾气忽然开始变浓,妖风平地起,一股强大的邪气悄无声息地从大地深处泛上来,逐渐侵染整个陈家村。

突然,一声极其尖锐凄厉的野猫叫声划破黑夜。

陆清绝猛然睁开眼睛。

云景行坐在不远处的案几旁,正专心致志地翻阅一本古籍,桌边燃着一盏光线不甚明亮的油灯。屋子里明明没有风,可是那盏油灯的火苗却摇摇曳曳,时明时暗,生出几分诡异阴恻。

听到屋外那声猫叫,云景行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七师兄……”陆清绝喊了云景行一眼,低声问道:“那鬼东西来了?”

“嗯。”云景行点头,轻轻应了声,面无表情地拿起桌上的肃清剑,起身往正厅走去。

陆清绝随手往身上披了件外套,也跟着去了正厅。

几名小辈也是被那声尖锐凄厉的猫叫声

惊醒,都已经聚集到了正厅,神色凝重,目光担忧。

几人的佩剑虽然不是什么上品灵器,但也并非世间凡物,剑身有灵,感觉到了陈家村的邪气,剑身剧烈震动起来,“哐啷哐啷”撞击着剑鞘,似乎很急切地想要从剑鞘中出来。

周围邪气越是强大,则剑身震动越是强烈,可是今晚,这震动中除了想要指引邪气,似乎还隐隐有几分不安。

少年们唇线紧抿,用力握着手里的剑,互相对视了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一个讯息,陈家村这股邪气,前所未有的强大,今晚,怕是躲不过要有一场恶战了。

看到云景行和陆清绝从房间里走出来,就像看到了主心骨儿,正厅里紧张不安的气氛瞬间散去,少年们连忙围过来,齐齐弯腰拱手行礼道:“师父,小师姑。”

“嗯。”云景行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

宿越泽上前半步,恭敬道:“师父,小师姑,我们方才听到外面传来一声非常怨毒渗人的野猫叫声。”

“明明我们昨夜刚到陈家村时,这里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生息,怎么会突然间有猫叫声,所以我和韶宁便急急赶出去查看,可查看一番后,什么都没有发现。然后突然间,整个村子就被一股强大的邪气所笼罩,而且风里还有一股很浓郁的异香,情形太过诡异,我和韶宁担心仅凭我们二人之力应付不来,所以便退了回来。”

话音未落尽,正厅大门忽然被风“哐当”吹开,屋子里那盏油灯的火苗跃动了两下,陷入黑暗,紧接着,浓郁的香气充斥满整个屋子。

那股香气几乎是直扑陆清绝而来,呛得陆清绝天灵盖儿有些酸,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吐槽道:“什么鬼东西?辣眼睛。”

云景行面色微变,忙抓起陆清绝的手腕,试了试脉息。

见状,严韶宁连忙抬袖掩住口鼻,惊道:“师父,这香气有毒吗?”

闻言,其他少年也都齐齐抬手捂住鼻子。

云景行探过陆清绝的脉息后,摇头淡淡道:“没事,无毒。”

严韶宁这才放下心来,从怀里掏出一张明火符,重新点燃桌上的油灯,上前把大开的屋门关好后,说道:“这陈家村的邪祟怕不是个女的吧,把自己搞得

这么香。”

话音刚落,又有一阵强风吹来,吹得屋门大开大合,刚刚点燃的油灯又熄灭了。

“可恶!”严韶宁皱眉,低低骂了声,刚又从怀里掏出一张明火符,忽听温敬恩哆哆嗦嗦地说道:“那、那是什么东西?”

温敬恩满脸震惊,手指着屋外那群黑压压朝这边逼近过来的东西,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陆清绝顺着温敬恩手指的方向看了眼,面色微变,忙抬手止住严韶宁欲要点灯的那个动作,压低声音道:“小韶宁,等下,别点灯。”

严韶宁也发现了外面的异常状况,惊道:“那是什么鬼东西?好像是……一群人?”

“一群人?”闻言,温敬恩壮着胆往外看了眼,惊讶道:“好像真的是一群人啊!不过,传言不是说,陈家村的村民半个月前突然全部失踪了吗,那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元空岳说道:“管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既然有人,那就过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了。”

几个少年里,数元空岳的胆子最大,拎起剑,就要出屋子。

云景行出声制止道:“空岳,情况未明,不可贸然行事。”

“是,师父。”元空岳只好退了回来。

屋外那群人走路的姿势颇为古怪,七扭八歪的,像是小时候生过一场重病,导致身体落下了残疾,或者两腿曲成一种扭曲诡异的姿势,或者胳膊折成一种不正常的角度耷拉着,但他们走路速度很快,不消半盏茶时间,就从路的尽头走到了距离陆清绝他们不过几丈远的地方。

隔着白茫茫的雾气,严韶宁极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对面来的到底是些什么人,可等他看清楚那些人的脸后,顿觉一阵天灵盖儿发麻,惊得往后倒退了一步。

“不是人,这些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啊?”

“不是人?”宿越泽皱了皱眉,疑惑道:“可他们明明都有着人的形态,有手有脚……但没有脸!”

宿越泽也看清楚了那些“人”的样子,然后非常惊愕地发现,他们虽然有手有脚,却没有面部五官,取而代之的,是一整张类似于甲壳似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