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 / 2)

阁下 雾十 3098 字 14天前

当然,那些贵族家庭也很莫名其妙就是了,同意了生死不论的是他们,最后却因为死的不是自己这方而翻脸的也是他们,有点无耻。

所以奥古斯特才会愿意出手,而不是直接拒绝。

回到城堡后,乔神父已经等在了那里。

这当然不是巧合,而是拉斐尔提前派奥古斯特的仆从去通知了乔神父,要么现在就出现,大家谈谈;要么这辈子都不用出现了。

乔神父穿着一身不那么常见的神父黑袍,外表朴素,内里……色彩鲜艳的简直没眼看。一如他的性格,不开口、只是笑的时候,倒是有几分从业多年的圣洁感,不过一旦说话,暴露真实性情,那就是“幻想的破灭”了。

乔神父倒也没什么特别出格的举动,就是单纯的文艺男青年,爱生活,爱享受,张口以梦为马,闭嘴诗和远方,对艺术和文学有着独到的追求和理解。他最难得的一点是,他是神父泥石流中的一股清流——从不接近女色。不管城堡里或者城堡外的女信徒对乔神父有多狂热,他都能维持住淡淡的表情,拒绝任何身体接触,仿佛真的要为上帝保持心灵与身体上的干净。

不过,奥古斯特却觉得有另外一个理由更能解释乔神父的这种行为,他也是个死基佬。

真.基佬,不是奥古斯特在心里开老管家玩笑的那种,而是乔神父确确实实是喜欢男人的,看见骑士们光着膀子训练就走不动道的那种。

作为同道中人,奥古斯特特别能理解乔神父。也更加明白了乔神父的“叔叔”为什么要把乔神父送走,私生子都已经是小问题了,真正的麻烦是性向。在这个只因为同性恋行为就能被抓起来关上个几年的中世纪,乔神父简直是神父中的战斗机,他几乎很少掩饰他对男性这种异乎寻常的“热爱”。

拉斐尔没有和奥古斯特一起出现,因为半路上出了点问题。

乔神父在没看到拉斐尔时,松了好大一口气,特别明显。然后他就和奥古斯特找了个既温暖又光量充足的地方,一边喝茶看骑士训练,一边聊了起来。

“我很抱歉,一直没来得及和您说起朱莉的事情。”

奥古斯特摇摇头,他并不介意,因为乔神父会犹豫,就证明了乔神父其实并没有那种觉得奥古斯特就活该帮他的理直气壮。乔神父在害怕奥古斯特会拒绝他,也在害怕给奥古斯特增添麻烦。这样的人,奥古斯特反而更愿意上赶着去帮忙,别问为什么,大概是闲得慌。

“你和她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奥古斯特很好奇。

朱莉小姐姐的经历不可谓不彪悍,但她却也从未走出过国门,一直在法兰西境内搅风搅雨;乔神父按理来说则是土生土长的罗马人,甚至有可能几乎就没离开过梵蒂冈;这样的两个人,到底是怎么接触到并成为朋友的呢?总不能是笔友吧。

“我们是笔友。”

“……”还真特么是啊。

不过也算能说得通。神父在这个年代开导人的方式,可不就是当面说和对面写信嘛,朱莉虽然看上去活的挺肆意,一副特别想得开的样子,但她也不是没可能会因为已经去世的富商之女而寻求精神上的安慰的。

面对奥古斯特全无保留的信任,乔神父反而开始坐立不安。他享受过如在云端的日子,明白什么是锦上添花,但他却只在年幼的公爵身上感受过什么叫雪中送炭。

乔神父突然有些罪恶感。

于是,在千回百转后,乔神父还是决定冒险的说出真相:“我和朱莉此前其实完全不认识。对不起,我骗了您,她不是我的朋友,是对于我来说很重要的一个长辈来信,希望我能够在英格兰照顾她。”

朱莉在法兰西能量很大,请动别人给她当说客,替她安排了在英格兰的生活。

奥古斯特对此并不为奇。他只是没想到,乔神父已经是泥菩萨过江了,却还坚持收留了朱莉。

“有可能我这么说您不会相信,但我本来是在犹豫的。”到底该不该把朱莉介绍给奥古斯特,有他就已经够给奥古斯特添麻烦了,“但那位在法兰西的长辈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没有他,我未必能活到现在。我必须报答他。我其实是想把朱莉送到别人那里的。”

好比介绍了乔神父给奥古斯特的白衣主教那里。

奥古斯特在心里想着,这才是求人该有的态度嘛。也因为乔神父的这种退让,奥古斯特反而坚定了要留下朱莉的想法。

不过目前来说,奥古斯特并不打算公布,他只是道:“我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好好考虑这件事的,不要有压力。”

乔神父又和奥古斯特坐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他打算趁着拉斐尔没回来之前,继续暂避拉斐尔。

却没想到,拉斐尔根本就是故意的,没有什么临时有事,他特意等在门口,就是准备出其不意的见乔神父一面,他想要和他私下谈谈。

在见到乔神父的那一刻,拉斐尔就明白了为什么对方会对他避而不见。

因为他们之前见过。

“又见面了,”拉斐尔笑了,“乔凡尼大主教。”

乔神父的真正身份并不是什么红衣主教的私生子,他就是枢机主教!因为参与了一年前的教皇选举失败而仓惶逃跑。他就是那个八岁便因为裙带关系而成为了大主教的神职人员。

“好久不见。”乔神父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马奇伯爵,别来无恙。”

“请。”拉斐尔不准备和乔废话,对车门做了个动作,乔想不上也是不可能的。

等乔神父走上马车后,拉斐尔正在对送出来的奥古斯特挥手,笑的再阳光灿烂不过,他还威胁乔说:“笑的开心点,别让奥尔看出来。”

乔神父只能也回了一个职业性的笑容,仿佛两人一见如故。

然后,拉斐尔就送乔神父离开了布里斯托尔堡。

“你知道窝藏一个红衣主教的私生子,和窝藏一个主教的区别吗?”

用普世的政治理论来说,乔神父就是皇位竞争的失败者,伪装成了一个权臣的儿子,奥古斯特为此需要冒的风险是完全不同的。

“我很抱歉。”所以乔神父才会不想把朱莉这个麻烦也介绍给奥古斯特,他自己就已经是最大的麻烦了,“我会主动离开的。”

“凭什么?”拉斐尔反问。

“啊?”乔神父还没酝酿起的离别哀愁就被强行打断了。

“奥尔收留了你一年,还没等到收获期,你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想得倒美。”拉斐尔叠腿,双手交叉,眼神不屑,“我希望你能记住,奥尔为你承担了多大的风险,哪怕他自己对此一无所知。日后该如何回报,你心里应该有数,奥尔不懂,我会为他记得。”

比起投资红衣主教的儿子,明显投资一个红衣主教更令人心动,对方未来可是有可能当上教皇的。

当然,如今乔神父已经没有了大主教的位置,他当教皇的姐夫做过的荒唐事,已经被撤销的差不多了。

不过,乔神父还是有可能回到梵蒂冈的,名正言顺的那种。

一年前教皇选举的时候,乔神父和现任教皇并不是唯二的候选人,有一个比他们更有资历的红衣主教也在其中。不过最终的赢家是现任教皇,通过贿赂的手段。乔神父和另外一个教皇候选一个逃到了英格兰,一个去了法兰西,在乔神父还只会陪着奥古斯特玩过家家的时候,那位身在法兰西的红衣主教已经说动了法兰西国王,不顾与英格兰的战争,毅然双线作战,参与到了哈布斯堡瓦卢瓦的战争里。

拉斐尔很看好这位红衣主教,觉得对方早晚有天会成为新教皇。而这位红衣主教已经很老了,哪怕当上教皇也不过是几年的事儿,他的继任者里乔神父就是最有可能的人选之一。毕竟他们也算是共患难,而乔神父还如此的“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