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柏不敢吃,又不敢不吃,他突然觉得自己特别悲哀,为了抱大腿,活得像只小鸡仔。
“对了,这部戏都这么多年了,怎么才想起来拍?”闻淮绞尽脑汁才找了这么个话题出来,努力让气氛不那么尴尬。
“啊……”毕柏突然觉得像是有只手捏紧了自己的心,低着头,戳着无辜的米饭说,“不是故意拖着等你们上了一线然后……”
“哎呀他不是那个意思!”杜何其赶紧解释说,“就是比较好奇而已,当年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毕柏眼泪汪汪的,说:“嗯,那会儿演员都签得差不多了,结果我被我爸抓回去了。”
“抓回去了?”杜何其脑补了一出“即将放飞理想的大少爷被无情父亲掳回去做生意”的狗血戏码。
“嗯,我爸不让我干这个。”毕柏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了。
“那他让你做什么?”闻淮问。
“……种地。”
毕柏没有给杜何其上演富家子弟被掠夺理想的故事,而是一出农村孩子努力追求理想却失败的桥段。
吃完饭,距离开拍还有一段时间,闻淮叫杜何其一起走走,说是“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我才不活到九十九。”杜何其伸着懒腰走在闻淮身边,“活到五十就行了,不然太老了,变丑了,孤苦伶仃的,多可怜。”
闻淮开口想说他不会让杜何其一个人变老,但话一出口就变成了:“也对,你现在都这么烦人了,等到老了还了得,那得烦得要人命。”
杜何其刚吃饱又生了一肚子的气,于是等到拍戏的时候,全都报复回去了。
晚上的这场戏比较激烈,是余景跟穆佳明因为工作的事情吵架的戏份。
自从两人开始玩那个“游戏”,余景在家的时候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两人在家里几乎没有交流。
穆佳明觉得这样还不如分开生活,原本这只是一句气话,却引发了两人的战争。
他们在一起以来第一次对彼此大打出手,家里被弄得一团乱。
剧本里有一幕是余景拿着花瓶砸向穆佳明,而穆佳明应该可以成功侧身躲过,杜何其的手都已经握在了花瓶上,却在那一瞬间担心真的伤到对方,转手换成了旁边的一个沙发抱枕。
杜何其当时是用了力气打过去的,想要给自己傍晚时在这家伙那里受得气找个发泄的出路,反正抱枕打人又不会疼,下身的时候就完全没留余地。
然而还是发生了意外。
说来也巧,抱枕的拉链不知道怎么竟然是坏的,丢过来的时候闻淮一躲,拉链刚好划到了他的脸。
当时闻淮自己没觉得是多大的问题,除了脸上火辣辣的疼,根本没想别的。
但他抓住抱枕之后看向杜何其,发现那人愣住了。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导演也没喊“cut”,杜何其不管不顾地跑了过来。
“出血了。”杜何其皱着眉,手指在伤口旁边小心地摸了一下。
这下毕柏才喊了“cut”,杜何其转过头来不高兴地吼着:“常星!药箱!”
闻淮盯着杜何其看,这人离自己特别近,他几乎能听到杜何其因为愤怒而从嗓子眼儿里发出的闷闷的喘息声。
“喂。”他笑着用手指戳了一下杜何其的脸,这么一笑,扯得自己脸疼,“干了坏事儿还不跟我道歉?”
杜何其转过来看着他,有些尴尬,抢过他手里的抱枕丢到了一边。
常星拿了药箱过来,剧组的其他人也凑了上来。
杜何其不愿意这么被人围观,一手拉着闻淮一手提着药箱,进了里面的房间。
常星在门口不好意思地跟导演说:“那啥,不好意思。”
“不不不,是我们不好意思。”毕柏快担心死了,主演脸受伤了,还是他跪着都求不来的大腕儿,这回要是人家不拍了,他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道具组跟我过来!”制片人怒吼一声,吓得在场的人都一个激灵。
毕柏看向他,也要跟他走。
“你在这儿待着,等会儿看看闻淮怎么样,需要……赔偿什么的……”
“三哥……”毕柏扁扁嘴,眼看着就要哭了。
常星看他这样赶紧安慰:“没事儿没事儿,我们家老大没那么娇气的。”
“你真不跟我道歉啊?”闻淮坐在床上,享受着杜何其的精心伺候。
杜何其不吭声,板着脸给他清理了一下并不是很严重但他依旧觉得非常严重的伤口,然后好好地贴上了创可贴。
“喂喂喂,你这人真的是……”
闻淮还没说完,杜何其就狠狠地按了按创可贴,然后咬牙切齿地说:“对不起!”
闻淮被他按得脸疼,呲牙咧嘴的,却还是看着杜何其笑了。
“喂。”
“你又干嘛?”杜何其低头整理药箱,不看闻淮。
“你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