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念一想,把顾晏生当小姑娘不就好了,于是那点几乎没有的尴尬不适感也在慢慢消失。
“还是接触的人太少了。”顾晏生的圈子不算大,又偏偏在皇宫这个打磨人的地方,说是大染缸也不为过,他在这里几乎接触不到好人。
大家都在为自己的生计奔波,哪有时间对他好?
没有人对他好,他自然感受不到,于是母妃稍稍对他好那么一点点,他就满足的跟得了全世界似的。
就是缺爱。
“我向你保证,以后你什么都会有,别人也会拼命的对你好。”何钰撸起袖子,给他抹脸,“头……”
他要抹的只有半边,但顾晏生总会歪头看他。
“以前我娘也这么给我上药。”
他被坏的娘打了,身上留下伤害,好的娘就以为他被人欺负了,心疼的不行,一边给他上药,一边掉泪。
所以有时候顾晏生觉得,挨再多的打都是值得的,至少有人肯为他哭。
何钰撂担子不干,“敢情是把我当你娘了?”
难怪刚刚看他的眼神这么古怪,瞧的何钰慎得慌。
“我娘比你温柔。”
何钰:“……”
你这么说话会被打的我跟你讲!
第23章 带公主玩
何钰把药瓶往他手里一丢,冷哼道,“你自己擦吧。”
他原先过来,是想教顾晏生旁的功夫傍身,后来气不过比了场武,结果发现顾晏生根本用不着教,在他面前用过一次的招数他都能记住。
“食盒待会递给我。”
酒菜和食盒都是凤秀宫的,有凤秀宫的花纹印记,天黑顾晏生看不清,但是搁在这,不要一天就能查出他的身份。
其实何钰怀疑他已经知道了,因为刚刚离的很近,他能看清顾晏生的长相,顾晏生肯定也能看清他的。
不过他俩之前从来没见过面,即使看了他的长相,搞不好也认不出他的身份,除非之前了解过他。
看他对丞相之子的评价,中肯表面,说明并不了解,顾晏生现下恐怕还在迷里雾里,猜测他的身份。
何钰跃上墙头,他一个人还好,带着食盒不方便,所以要顾晏生帮忙。
顾晏生收拾了一下,抬着食盒的底部,举起来还给他。
何钰弯腰去拿,那食盒纹丝不动,他用了点力,还是拉不动,一抬头,发现顾晏生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今天谢谢你。”
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好像有朋友了。”
朋友?”何钰嗤笑,“谁跟你是朋友?”
他用力一拉,将食盒夺了回来。
“你应该叫我舅舅。”
何钰一跃从墙头跳了下去,也没走,半倚在墙上听那边的动静。
“我都没朋友,你还想有朋友?”
说来尴尬,何钰至今为止没有一个朋友,他也算是重臣之子,吹捧拥趸他的人不少,但要说真正谈心的居然一个都没有。
有些事只能藏在心里,连元宝都不能说。
他现在这个年纪,夸夸其谈政事,其实多少有些可笑,说出去恐怕会笑掉大家的牙。
怎么说也才十二岁,过了年也不过十三,十三岁在现代还是个孩子,但因为家庭原因,何钰早熟。
就像他说的一样,父亲希望他早日成长起来,能与父亲并肩作战,分摊压力,所以刻意培养他。
带他走南闯北,有事会先问问他的意见,若说错了,挨顿板子教训教训,说对了也会像模像样赏他。
何钰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挨板子这么丢脸的事自然不愿意,所以他挖空了心思赢,斗,拼,久而久之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如果说他是父亲刻意培养出来的,那么顾晏生就是残酷的环境刻画出来的。
一个是人为的,一个是大自然雕刻的,人为的固然精致些,但大自然雕刻出来的才能久经风沙大浪摧残。
把何钰放在顾晏生这个环境,何钰不一定能活,但是把顾晏生放在何钰的环境中,他只会活的更好,这就是区别。
“你说得对,我们不是朋友。”
墙后响起顾晏生如往常一样的声音,平淡中多了一丝空洞。
自从母妃死后,他便抛弃了所有的感情,只要内心一有波动,便刺自己一刀,让心平静下来,久而久之心再也不会动荡。
即便杀人,毁尸,依旧是平静一片,跳着稳定的频率,与往日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但是方才竟然多跳了两下,想跟这人做朋友,是不长记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