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从上学期一开始惊讶郯墨为什么没有来,到新学期开学依旧没看见郯墨,已经开始习惯。
乔岚的同桌换了其他人,换成了一个和乔岚关系不算很亲近,班级成绩很靠前的男生。
这个男生和裴宁有点像,不是说长相,而是性格以及成绩,性格偏内向,刚刚和乔岚坐同桌的时候甚至有些害羞,后边慢慢才开朗了起来。
还和裴宁一样的是他的成绩,同样理科拔尖,但是英语拖后腿,班主任很喜欢这个学生,所以特意放在乔岚旁边,大抵是想让乔岚有时间帮他补一补英语。
乔岚习惯了郯墨坐在身边的日子,有时候做到不会的题下意识转头就想问题,但等转过头才想起郯墨现在已经不坐在自己旁边了。
新同桌人很好,可乔岚还是忍不住的怀念和郯墨坐在一起的时光,他们一起戴着耳机听歌,一起传小纸条说话。
乔岚比以前更拼了,学习刻苦到让白钰都害怕,乔岚周围还有宿舍的同学,都因为乔岚的劲头,莫名其妙的也跟着拼命。
郯墨不在了,几次考试下来,乔岚坐稳了年级第一的位置,没有人可以撼动她的位置,和她关系好的几个朋友说乔岚今年的一等奖学金又稳了。
有人笑了笑说,可惜郯墨不在。
郯墨走了很久,大家似乎忘记了曾经对他的侮辱以及对乔岚的侮辱,同学们再提起郯墨时,大多只剩感叹曾经认识这样一个天才。
班里有人玩知乎,有人提问有一个天才同学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班里有人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堆,所有话语里只有褒奖再没有任何侮辱的字眼。
闲暇时候大家聊起天,聊起以后,比如毕业,比如大学。
郝英问乔岚以后想考什么大学。
乔岚曾经拒绝了郝英,郝英后边明白了乔岚的意思,可是到底不死心。
见过这么漂亮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就很难再看进去其他人了,郝英没有怪过乔岚,他体验着这辈子第一次被拒绝,终于学会了怎么用平等的视线去看待曾经喜欢他的女孩子。
郝英变了很多,学习进步了很多,性格也收敛了许多。
保持距离和乔岚只做朋友,乔岚也不会连这个都不答应。
乔岚随口提起如今国内的最高学府,因为她需要一大笔钱,所以必须要去那里。
朋友们听完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乔岚是年级第一,她完全有资格说这句话,郝英愁眉苦脸的揉了把脸,虽然他的成绩已经好了很多,但是那座学府,他还是没有一点可能。
“那你想学什么专业?”
这回是其他人问了。
“金融吧”,乔岚一边写着卷子一边道,她根本没想,只是有人问起,她随便回答了以前曾经学过的专业,等回答完之后,乔岚突然停下笔。
其实之前有次她想过另一个专业,因为郯墨。
可是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距离高考还早。
金融已经不是她最想学的专业了,但乔岚也没和众人解释,等一天结束后躺在床上,乔岚这才拿起手机照常给郯墨发了晚安。
和往常一样,郯墨没有回信,郯墨的回信一般都在凌晨三四点的时候,也就是纽约的下午三四点。
很规律。
郯墨结束了一天的复健,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已经虚脱到没了抬手的力气。
疼的。
郯墨曾经在发生过车祸的时候,以为双腿骨折那时是他这辈子疼痛感最强的时候,直到开始复健后,郯墨才知道骨折的疼痛根本不算什么。
纽约的那家医院留下来他,说郯墨的腿可以治,但是会非常非常辛苦。
髌骨粉碎修复手术重新做了一遍,将原本已经愈合但长歪的肌肉和骨头重新裂开,再进行手术。从手术室出来后麻药渐渐退去,郯墨已经一年半不曾有感觉的双腿开始疼痛,骨头,神经,肌肉,没有一处好的地方。
双腿动都不敢动,就这样手术后造成腿部严重僵直状态,膝盖弯曲严重受阻,伤口火辣辣的疼,每天敷冰袋止痛消肿,感觉伤口在一遍又一遍的撕裂。
郯墨因为as的原因,疼痛感远比常人更加敏感,有时候疼痛袭来时吃什么药都不管用,最后生生疼到直接休克昏厥。
等醒来后,郯墨看着窗外的星星,觉得自己从地狱里走了一遭。
术后郯墨在病床上躺了将近两个月,两个月后终于开始尝试下地,首次腿部着地时,一条腿瞬间变成黑紫色,就像再次被车轮从腿上碾过一遍又一遍,郯墨闷哼一声一把抓住陈伯的手,陈伯觉得那力度,自己的手差点被捏碎。
疼痛有时候能让人丧失理智,可在片刻清醒时候,郯墨心里却涌上了前所未有的喜悦。
很疼,但这是他两年后第一次用脚站在地上。
他想尝试走几步,被医生勒令停止,告知要一步一步来。
而这一步一步,才是复健真正的开始,弯度复健的开始。
腿根本没办法弯曲,复健就是让腿一点一点的弯曲,从一点点从腿部垫高物开始,被动制造角度,然后到后边俗称的掰腿。
每天如此,一天一天的重复。
因为太疼了,连续的复健动作很同意会造成病人再次休克,如果稍有不慎,本就才长好的肌肉会重新撕裂。
清晨总是从双腿贴满各种测试机器开始,然后开始日复一日的压腿伸直和掰腿弯曲,郯墨觉得骨节就像错位一样,每天都在重新将骨头拆卸然后重新组装,覆在外边的肌肉战战兢兢的维持拉伸撕扯。
郯墨住的是单人病房,隔壁的病房里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同样出了车祸被送进了这家医院。
他是车祸后立马就被送了进来,程度远比郯墨轻松的多,可是每天的复健开始,隔着墙壁,所有人还是能听见他痛苦不堪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二十多对的大男人,疼到那种地步,郯墨的复健比他更辛苦,可从始至终,郯墨没有哭过一次,也没有喊过一次疼。
他总是咬着牙,双手抓在病床的床单上,偶尔疼到极致时闷哼一声,就再也没了别的声音。
可等每天的复健结束后,他咬紧的牙关,已经疼到不能吃东西,双手抓住的床单早就被撕破了口子,浑身被冷汗浸透了一遍又一遍,整个人再也没有一丁点力气。
一晚上的休息后,第二天又是一样的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