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1 / 2)

顾言沣分明就是计算好了要给她惊喜,偏还要装作不经意,那她就不说破吧。

姜觅打开程双双留下的箱子,发现里面只有几根小仙女烟花棒。

“就这么点?”姜觅怔了怔,抬头找程双双。

顾言沣到底名气太大,这种时候外面人又多,怕他们被发现,程双双和卓俊没走远,就在附近。

程双双注意到姜觅的动作,忙走过来,瞄了顾言沣一眼,也有点不好意思:“是顾老师说的,保护环境,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姜觅:“……”

顾言沣:“……”

以前怎么没发现程双双这么实诚?

意思意思……也不用只这么点意思吧?这是成年人放的烟花?哄小孩的吧?

“仙女棒,特别适合觅觅。”卓俊强行替程双双解释。

“那何必拿这么大一个箱子装呢?害得我以为有好多好多,算了,这样的话,你俩就别想放了……”姜觅数着里面的仙女棒,煞有介事地说,“我跟顾老师一人分三根。”

卓俊忍不住吐槽:“你当是上香呢?”

“上什么香?”姜觅瞪他一眼,“许愿。”

“还有这说法?”卓俊笑着道,“是不是在你们小仙女的世界里,每一个节日都可以许愿?”

“对啊,我每年都许愿,特别灵。”姜觅说着,分了三根仙女棒给顾言沣。

然后从剩下的三根里,挑了两根出来,准备分给卓俊和程双双。

但她刚拿起来,就看到顾言沣已经给他们一人分了一根,还很认真地说:“送你们一人一根许愿棒,旁边玩去吧。”

卓俊和程双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都懒得吐槽了,转身就跑。

姜觅于是将手里的烟花棒再分给顾言沣一根:“这样正好。”

顾言沣摇摇头,没接:“我只有一个愿望。”

“好吧。”姜觅也不坚持,把烟花棒放回去,“等到了零点再放。”

她乖巧地站在旁边,等着零点到来,居然是真的很认真。

顾言沣侧头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问:“你有什么愿望?”

“不能说。”姜觅摇摇头,“说了不灵。”

“怎么会?”顾言沣说,“不说出来,谁能知道你的愿望是什么?当然要说出来才灵。”

姜觅眨眨眼:“那就等会儿再说吧。”

寒风萧萧的冬夜里,顾言沣一颗心都快化了,随意找了个话题:“今天晚上你们吃了什么?没出什么事吧?”

“虞白不在,没人搞事。吃的可就多了……”姜觅给顾言沣表演了一个“报菜名”,忽然顿了顿,“我觉得,贺叔叔今天有点奇怪。”

“他怎么了?”顾言沣问。

姜觅转头看他:“你不觉得,他会来陪剧组过除夕,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吗?全是新人的剧组,他来干嘛?”

“他就是来看你们的。”顾言沣并不奇怪,“我没和你说过贺叔叔家的事情,他……其实很怕过年。”

姜觅“啊”了一声:“为什么啊?”

顾言沣轻轻叹息:“贺叔叔刚出生的时候,父母就因为意外去世了。他有个哥哥,无微不至地照顾他长大,兄弟俩关系很好。后来哥哥结婚了,嫂嫂对他也很好,一家人生活特别幸福。贺叔叔那时候最大的愿望,便是快快长大,挣钱回报哥哥嫂嫂。再后来,贺叔叔的嫂嫂生下一个孩子,全家人都喜欢得不行,就是孩子身体一直不好,总在生病,让他们很是担心。医院也查不出什么问题,一家人非常无奈,只能加倍呵护。”

现在贺家只剩下贺韫庸一个人,可见不仅那个孩子,连贺韫庸的哥哥嫂嫂也出了意外。姜觅想到今晚贺韫庸抽烟时身上那浓浓的颓丧感,心脏跟着揪了一下。

“那年春节,贺叔叔的嫂嫂听说青灵寺很灵验,带着孩子去上香。贺叔叔的哥哥因为公司的项目出了点意外,没能陪同,是贺叔叔陪着去的。”顾言沣望着遥远的天边,半晌才道,“后来的事情你大概也能猜到一点,孩子丢了,贺叔叔的嫂嫂受不住打击,有一天出门去找孩子后就失踪了。他哥哥去找嫂嫂,也是一去不回,自此音讯全无。而那时候,贺叔叔刚读高三,他甚至还没成年。”

这样算下来,贺韫庸其实才三十多岁,心衰催人老,之前姜觅一直以为他有四十了。而且,贺韫庸三十多岁,一直单身,显然是家庭原因,或许是不敢或许是惩罚自己……姜觅鼻尖发酸,眼眶也跟着红了。

“那也是青灵寺后来沉寂十几年,几乎要闭寺的原因。丢了孩子,寺庙虽然没有直接责任,但也证明所谓的菩萨保佑,都是假的。”顾言沣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有满满的感叹。

姜觅同样不知道,她只觉得好难过:“所以,贺叔叔是怕一个人过年,才想混在人群里?”

“不仅仅如此。”顾言沣转头看着她,“如果大贺叔叔的那个孩子还在,大概跟你们差不多大……我当时还在上小学,算起来,差不多19年前的事了。”

姜觅想到今天晚上,贺韫庸格外慈爱的眼神;想到那些新人演员去敬酒,他一概来者不拒;想到他明明不喜欢包厢里吵闹的气氛,还是非要进去……可能其中不知道哪一个的眉眼跟他的故人有些相似,也可能不知道谁无意中一句话就勾起了他或幸福或无奈的回忆。

“顾老师……”姜觅忍不住了,转身抱住顾言沣,脸颊在他肩头蹭了蹭,声音哽咽。

顾言沣轻轻回抱住她:“别这样,让卓俊他们知道了,还以为你爱上了贺叔叔,想给我戴绿帽子呢。”

姜觅本来满腔哀伤,被他这样一说,顿时哭笑不得,悲伤倒是散了一大半。

“你说什么呢?就不能让我好好哭一哭?”姜觅锤了下顾言沣,推开他揉了揉鼻子。

顾言沣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拆开抽出一张递过去:“别担心,贺叔叔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姜觅擦了擦脸,倒是相信他这句话。

按照顾言沣所说,跟亲人失散的时候,贺韫庸还未成年,就算贺家有很多家产,他一个孩子要守住也不容易。可贺韫庸不仅守住了,还将乐果经营成顶级娱乐公司。

他的确没那么脆弱,可越是坚强的人,心里的伤往往越痛,只是他们不会轻易展现出来。贺韫庸是这样,顾言沣其实也一样。

“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肯叫他‘叔叔’吗?”顾言沣又说。

姜觅猛地醒悟过来,“叔叔”这个称呼,对贺韫庸来说,其实是一种伤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