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2)

第47章

“如果你愿意,过两日我让人备下庚贴与聘礼送过来,年前迎娶你入府,时间短,操办免不了简陋些,但你在府里住着,总归好过外面。”

一出了宅子,就要人时时刻刻的担心,这次剿匪归途,一回来左问便前来禀报,不要说连午饭都未吃,连身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带着一身尘土就这么过来了。

进了卧室,坐在沿边时,她已睡着了,一缕午后暖阳照于脸上,映出浅浅的一层绒毛,连皮肤都近似透明,仿佛随时可消失不见。

稳下气息片刻,才忍不住将手伸过去,丝毫不敢吵醒她的去触碰散在枕上那一头黑的发青的瀑布青丝,望着她眼底一直未休息好留有的淡青色,与此刻毫无防备,柔软又香娇玉嫩的睡颜,之前胸口气噎的郁闷,终归还是烟消云散,心下叹了口气,一瞬间做下了决定。

屋内的粗芯烛顶端一阵急燃的跳跃,袅了数下,才慢慢安谧安静下来,在黑暗里,晕出一团暖色的光亮。

他的话说完后,屋内久久无人回应。

檀婉清拿着手里的这两张轻飘飘的纸,听着他低声慢慢吐出口的话,并仔细的看清楚了纸上的字,一时间,心中竟有种奇怪的情绪,充斥在胸臆间。

烛光下,手中的纸,是两张崭新的户籍。

泰始十年

一户沈景祥承故兄沈务本户

……

姐沈珍珠永昌六年生

姐沈常永昌八年生

……

开除

人口正除男子成丁二口

户主沈景祥泰始九年病故

兄沈务泰始八年病故

事产

……

实在

人口一口

男子不成丁

妇女一口

这是一张沈家的户籍证明,所有的男丁皆已过世,全家八口,只余沈珍珠一人,所有的痕迹,包括寺院僧籍,皆已洗的干干净净,持有这样的身份户贴,就可以正常的出入益州,而不必担心被军兵拦于城下,有个这样盖了官章正规的一张纸,就能洗去种种身份,在这里安身立命。

嫁人,生子,以沈珍珠的身份,光明正大的生活下去。

这不止是一张被人精心洗好的户贴,也是她这样身份的人最安全的保护,檀婉清曾以为,谢承祖搜去这两张纸,是要将她囚禁于方圆之地,打着‘禁脔’的主意,令她寸步难离,也因惧于身陷囹圄,永不得翻身,她放弃了一些不得不放弃的东西,只求换取自由。

可却没想到,这个昔日她动过手,之间还颇有过节芥蒂的男子,竟然备好了良户,要用三书六礼聘娶她进门。

使得她愣神了好一会儿,怔然又默然地看了与瑞珠两人的户贴许久,才捻了捻手中的纸,抬眼看向对面一直在等她点头的人,大概因常穿着盔甲的缘故,宽厚的肩膀与手臂处料子磨损极为厉害,脚上的靴口也布满了一层黄尘。

样子神情可谓风尘仆仆,诚意坦然。

檀婉清犹豫片刻,垂下眼帘道:“我已经说过了,大人少年英雄,品行端正,年轻有为,当娶好人家的女儿,罪臣之女高攀不上大人。”说完,将纸又放回了桌上,“大人,还是另择一段好姻缘罢。”

此话听得耳中,对面男子的额头的青筋不由的跳了跳,

“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檀婉清看向他,顿了顿,声音才如常的道:“大人是糊涂了吧,我已经说过了,民女是犯人之女,大人是朝廷命官,是我配不上大人。”

谢承祖放在桌上的拳头一紧,当即绷出三条筋来,盯了她半天,才忍下口气,道:“罢了,我已经替你改了户籍,沈户五口早已亡故,无一生还,便是日后有人问起也死无对证,两日后,媒人上门,你只管应下,一切都由我安排……”

檀婉清本是柔和的脸,也慢慢冷淡下来,“谢大人!还要我说的更明白吗?”

她道:“大人若执意如此,我只能离开此地,这两张户籍收下了。”说完将纸卷玉袖中,。

“你敢!”谢大人当即站了起来,手撑在桌上时,震的几只碗盘掀起又落下来。

“大人囚禁在先,现在连娶亲之事也要强迫人不成。”檀婉清却不怕他,眼皮也不掀道,“卫安城所有百姓皆视大人为英雄,若他们知道大人不顾他人意愿,强抢民女,不知会如何想法?”

“囚禁?”听到这两字,就算是再朦胧的烛光也掩饰不掉男子脸上的僵硬棱角,他盯着面声音从始至终都轻柔软糯的女子,可说出来的话,却字字如耳光刮于脸上。

不肯,不愿,不想却全部写在其中,从其眼神中,甚至能看到几分不屑。

一时间心头有如被人用力拧着般抽搐。

“我囚禁于你?出门路上也能遇到三两歹人,若当真给了你自由,就算出得了卫安城,你以为能走的多远。”他脸色僵的掉冰渣,几乎咬牙切齿的道:“被山野匪徒掳走这样的教训难道还没有尝够……”

“城中有大人的侍卫寸步不离的守着,担心什么呢?至于离开卫安城,那就不劳大人费心,我自会谨慎小心。”说完檀婉清便套鞋下地。

见她起身要走,谢承祖当即伸手拦着她,冷着脸低头看她道:“去哪儿?先把户籍给我,你不得离开卫安。”

“本来就是我的,还了我,又要拿回去,是何道理??”檀婉清将袖子捏紧。

“不要逼我动手。”谢承祖脑仁都崩出筋来了,见她转身要避开,伸手握住面前女子的手臂,另一只手想要将两张契纸抽出来,生怕她当真如上次一般,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城而去,可她纤手将袖口捏的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