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晓得淳于祈对林菀的事耿耿于怀,始终想着法儿要将林菀再抢回他身边去,所以他这会就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林菀万不能出李府门一步。
这李府里外都是他安排下的人,但凡只要林菀在府中,淳于祈便是没有法子的。而且现在他们两个人之间这样的亲密,李惟元有许多事便也不再如以往那般只闷在心中,一早就将不让林菀出门的原因说了,以避免她心中以为他是故意的软、禁着她。
事关厉害,林菀自然乖乖听话。当下她保证自己绝不会踏出李府一步,李惟元这才放下心来,伸手指勾着她的下巴亲吻了她一番,又笑着同她说:“等散值回来哥哥再好好的疼你。”这才起身笑着出了屋。
等他出了屋,林菀的一张脸还是滚烫的。
自打她和李惟元亲密之后,她就发现李惟元在她面前越发的不端着了,什么样的话都会同她说。床笫之间说起话来更是肆无忌惮,直将她一颗心儿撩的砰砰砰的跳个不住,又是羞,却又是喜欢。
她坐在床上,从旁侧半开的窗子望出去,见李惟元挺拔修长的背影远去,这才慢慢的起来梳洗了。
这一日她也没有怎么出院门,无事只在院中晒暖儿,又或是歪在炕上看看书,等着李惟元散值回来。
以往她倒还不觉得,但现在这样的心系一个人,只觉与他在一起的时光过的飞快,但他不在的时候,每一刻都是煎熬。可想着他下午便会回来了,林菀便又觉得心中开始甜蜜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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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惟元身为左相,便是上朝,轿子也是可以直接进宫门的。
等进了宫门,轿子停了下来,他伸手撩开轿帘,微微低头走了进来。
前面便是大殿了,中间是一道极宽大的白玉石铺就的空旷场地,彰显着皇家尊严。
李惟元目光随意的看了看,然后注意到旁侧又有一顶轿子过来。
乘坐的轿子能这样直接进入宫门的,除却他,也就只有淳于祈了。
李惟元便没有走,反倒是站在原地,看着淳于祈从轿中走了下来。
淳于祈这半个多月显然过的极不舒心,整个人看着再不是以往那样的温和从容,反倒是阴沉满面。
他也看到了李惟元。而很显然,李惟元这半个多月过的极为的舒心,眉眼之间全都是淡定从容,连之前的冷傲之气似乎都融化了不少。
淳于祈心中微沉,袖中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
这半个月他处心积虑的想要将林菀从李府里抢出来,但一来师出无名,二来整个李府竟然固若金汤,不论他想了什么法子,都不能如愿。
也不晓得林菀自落在李惟元的手中这些日子过的怎么样。想想那个时候李惟元晓得林菀是他一生悲苦的始作俑者,自是心中十分的痛恨她的。可转念又想想李惟元先前是那样的在乎林菀,想必他也不会真心的记恨她......
但其实他心中还是希望李惟元心中记恨林菀的。因为若那样,林菀伤心之下,他总归会有机会的。而若不然他可是半分机会都没有的。
自承恩寺回去之后他严问青竹,已是晓得了林菀先前特意的让她去打听有关李惟元的事了,这就说明林菀心中始终是有李惟元的。
而这时李惟元已经慢慢的朝着他走了过来。
日色细碎如金,竟是渐渐的拢在了李惟元的身上一般,让人不敢逼视。
淳于祈看着他在自己面前站定,袖中双手握的更紧,但面上看着却还是一派淡然:“李大人看着真是春风得意的很。”
李惟元看着他片刻,忽然一笑。
这笑容看着也确实春风得意的很。说出来的话也是从从容容,不紧不慢的:“两情相悦的感觉,想必淳于大人是体会不到的,自然就不能懂得我现在的心情了。”
这话简直就是赤果果的炫耀和扎心了。
淳于祈面上的淡然再也装不下去了,转而沉了下去。
“李惟元,”他压低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你不要得意。你我之间输赢尚且未成定局。”
“不,你心中其实是明白的,你我之间的输赢早就分了出来。你之所以不愿意承认,只是心中不想承认罢了。”
说完这句话,李惟元就转身施施然的走了。
淳于祈站在原地,想着他刚刚说的这样诛心的几句话,只觉得心尖都不自主的颤了起来。
他确实是不想承认的,但他自己心中也清晰的明白,他其实确实是输了。
七年前他就晓得了李惟元和林菀之间不是亲堂兄妹的事,也晓得自始至终他们都是两情相悦的,而林菀也数次表明了她不想嫁他的意愿,可他偏偏极是不想放手。
其实若不是他,林菀也不会一离开就七年......
淳于祈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勉强的打起精神,抬脚慢慢的往前走。
年后的第一次朝会,君臣之间不过是些恭贺之词。不过还是看得出来皇帝的身子越发的不好了,只怕今日的早朝都是勉强挣扎着来的。
李惟元得林菀说破,已经晓得离皇帝驾崩之时不过月余的功夫了,所以心中倒也淡然。其他的朝臣却皆是心中不安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而且现在皇帝也不知道是因着什么缘故,迟迟的不立储君,谁晓得最后到底会是哪位皇子做了皇帝?而这些朝臣现在基本都已经各自站了一位皇子。若自己站队的这位皇子最后并没有成为下一任皇帝,等新皇帝上台了,极可能就会清除掉他们这些人。所以他们怎么能不心慌?
不过李惟元面上看着实在是淡然的很,下了朝之后一如既往的去了偏殿处理事情。
中间放了这么长时候的假期,堆积的事情自然就较以往要多一些,处理起来也较以往多费些时候。
等到他出了宫门的时候就已经是酉时一刻了。
他担心林菀在家中等的着急,拒绝了其他同僚邀请他去酒楼吃酒的提议,上了等候在宫门处的轿子,就要吩咐轿夫起轿。
但眼角余光却看到淳于祈走了过来。
淳于祈在他的面前站定,目光望着远处近处的暮霭沉沉,话却是对他说的:“皇上今日的样子你也看到了,而你这样的平静无澜,想必是婉婉早就告知了你今后的事吧?”
说起来,淳于祈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和李惟元有那么一种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