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梦和沈双竹到片场时两人之间的气压有些低,关梦进化妆间做造型时沈双竹如同往常一样坐在她旁边,但两人基本全程零交流,这让习惯了她们你来我往暗戳戳秀恩爱的化妆师颇感意外。但是一想到接下来要拍的戏,她们二人看起来略显低沉一些也是正常了。
关梦化完妆出来,气质立刻与刚才,或者说与之前都有了不同。脸还是那张清丽柔美的脸,但眼神透着一股压抑和狠决。旁边的沈双竹同样神色凝重,工作人员心道两位老师这是都已入戏了。
今天柳希龄破天荒地从房车上下来,来到片场就像微服私访一样,一身剪裁有度的女式西装被她穿出了龙袍的气势。魏楚正在和摄影讲解分镜构图,见柳希龄过来了有些意外,她笑了笑,“不用管我,你们忙。”
于魏楚而言,陈年纠葛都已过去,柳希龄是个好说话的老板,也是个关心孩子的长辈,两人点头打了个照面,柳希龄低调地坐在了片场角落的休息区。
大bos和国际影后同时来探班,今天这个场面可以说是非常刺激了。跟拍导演蠢蠢欲动,有点紧张地跑过去和她们商量能不能在片场花絮里出镜。
“我没问题呀,”塞莉笑容随和,不动声色地内涵了柳希龄一眼,“不过柳总不是圈里人,可能不太方便呢。”“没关系,你拍吧。”柳希龄对跟拍导演弯了弯眉眼,敛去内里锋芒,看起来温柔十足。
塞莉抖着肩膀笑起来。片场里还在调试机器,关梦坐得笔直目视前方,要了一杯水兀自喝着,沈双竹让厨房榨了杯西瓜汁过来了。关梦的目光转过来一点,“你怎么不说厨房还有西瓜汁?”
“你也没问啊。”“你应该告诉我的。”“没什么应该不应该,你突然诈尸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沈双竹想想还是心有余悸,“我当时幸好没亲上去,不然我这辈子都有心里阴影了。”关梦冷笑,“你还好意思说,你要是真亲了,没准我两眼一翻直接死透了。”
“那不是正好。”你留着就是个祸害。沈双竹一句话只说了一半,毕竟公众场合,就算周围没人她也不想闹得太难看。关梦低低道,“你就这么盼着我死。”沈双竹没说话。
盼着关梦死的是书里的沈双竹,原定的剧情中途被岔向另一条轨道,沈双竹的心境也全然不同了。她对关梦的印象还停留在一年前的十七岁,那时候关梦还没有欺负她到丧心病狂的程度,她对关梦也只是条件反射的厌恶,说死有些沉重了。
关梦脸上的低落一闪而过,她很快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将前额碎发撩至耳后,又开始颐指气使,“我也要喝西瓜汁。”“马上拍戏了喝什么喝。”
魏楚那边已经沟通好,举着喇叭让两位主演进场了,“公主和阮明瑶准备一下,马上开始!”这场戏最终呈现效果是三个人,采用画面场景剪切拼接的手法再加上一些必要的特技渲染,宴唯的戏份之前已经拍好了,在这场戏的拍摄中会放出相应的录音,方便两个演员搭戏。
魏楚依旧没同她们讲戏,和平常一样,“台词背熟了?”两人都点头,进了片场。关梦拿着那把剑来回把玩,状似无意地,“这剑是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假的了。”场务笑了,给她演示了一遍,这剑看着凛凛闪光,其实一接触到皮肤就会自动缩进去变短,从而达到“一剑入腹”的视觉效果,再加上打光和剪辑,最终呈现出来的场景很真实。关梦拉着剑玩,“像仙女棒一样,变大变小变漂亮?”
周围的人都笑了出来,沈双竹夜跟着弯了弯嘴角,笑意不及眼底。她的仙女棒还在家里好好地躺着,可给她通宵做礼物的那个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沈双竹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满心的愤懑无从发泄,闭着眼睛长叹一声,那种隐忍的无力感,看着倒是俨然已经进入了角色。
魏楚站在监视器后,摆摆手让工作人员清场离开,举起对讲机道,“action。”暮色昏昏,偏殿里只燃着一盏夜灯,挂在冰冷厚重的屋檐叫下,夜风阵阵,灯火飘摇,映得殿内的人影也摇晃起来,凄迷又惨淡,墙角外草丛里的欢快虫鸣也掩不住内里的压抑。
阮明瑶被双手反绑,坐在椅子上不得动弹。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竟会被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反杀。公主下药迷晕了宴唯,把因为中毒而功力大减浑身乏力的阮明瑶五花大绑起来,拖进偏殿的囚室,把她们关在她住了整整半年的房间里,如法炮制,用那条铁链拴住她们。
一盆冷水浇下,阮明瑶和宴唯同时被惊醒,听见上方一道森冷女声,“头抬起来。”阮明瑶缓缓抬头,眼神是属于战败者的平静,“你赢了。”公主慢慢举起剑,抵在阮明瑶胸口。她勾了勾唇,闭上了眼睛,却半天不闻对方刺进来,心脏空落落地酸疼着。
阮明瑶抬眼,公主不知何时收回了剑,手腕一转,刃柄对准了她自己!“你......”“头抬起来。”她还是那句话,“好好看着我。”人活着有很多种形式,死也有很多方式,她选择了最孤独的死法,连仅有的两个观众都是她抓来的。
何尝不想死得风光呢?可是在得知身世的那一刻,她注定只能活在孤独的繁华里,金砌玉啄的肉身,内里只有半个灵魂。她是皇帝和前朝妃子私通的产物,唯一的作用就是给病入膏肓的先帝添上最后一根稻草,改朝换代时局稳定,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她就成了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