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小陈就是来忽悠徐工的,希望这位老工程师能帮着做钢琴。
“我想做一架钢琴。”
“哦,模型。”
“不不,是真的钢琴。”
“啊?”
虽然有些大胆,但汪工还是被忽悠进来了,造钢琴小团队就此成立。
咱们这个戏,白实秋饰演的陈桂林,小菊是吖吖,演父亲的是徐老,汪工则是徐大炮,其他的几位小伙伴,王抗美是张莫来演的,会撬锁的是靳冬,木匠是谷智新,翻砂铸造的难为叫季哥,是陈思成来演的……基本上,能找来的小伙伴就都过来了。
观众们看着,感觉是很不错的,特别是笑点不断,东北这边特有的唠嗑方式,而且,还跟小品上,跟二人转里的那种特别咋呼的形式不一样。
就好像平时聊天唠闲嗑,好似无比的正常,没有人特意的开玩笑,但就是很有笑点,让人忍俊不禁。
哏揪揪的。
可是有些人,那看到的就不一样了。
徐征近两年主要在拍影视剧,但以前他可是话剧演员,演过不少的戏。今天来京城,主要是自己媳妇力主的,说是白实秋这个老白弟弟的邀请。
现在这么一看,徐征只觉得非常的震撼。
白实秋这个老白弟弟,演技简直是太好了!
别人可能不注意,但是徐征却没放过许多的细节,比如舞台上的陈桂林,他是没钱,是穷,是下岗,是离异了,但是这个人,只要在外面,只要跟别人接触,那么,他就永远是板板正正的。
在家里给孩子做纸板钢琴可以露腚,但在外面见人,那都是西装笔挺,呢子大衣,围脖,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看不出一点儿失败者的样子来,特别是,经常出现的姿态。
很稳的一种姿态,就好像这个人是个大领导,不着急,不着慌,走路都是非常稳健的。
这是下岗职工吗?
但这就是下岗职工。
下岗工人会是什么样子?
痛苦,挣扎,绝望……没错,是这样的,但是,他们会在外人面前如此表现吗?
不会,绝对不会,他们有自己的尊严,有那种作为这个国家主人的那种尊严。
工人是光荣的,至少在我们这个国家,曾经是无比光荣的存在。
现在下岗了,是下岗了,可是这份光荣,骨子里的东西,他们还带着,他们不想丢弃。
这是装吗?
尽管戏里的小菊总是在言辞上讽刺陈桂林,总是说他老装啥呀,但陈桂林依旧如此,只有在干活的时候,他会穿上不好看的工作服。
徐征看到这些,他心里震撼至极,难以想象这是一个中戏学生能给出的演技。
其实,徐征并不知道,这演技在白实秋这里,并不难。
斯派嘛,体验式表演嘛,简单的来说,白实秋就是在演自己的父亲,他是在模仿自己的父亲。
白实秋不光是总向父亲取经,他还不断的回忆跟父亲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而且,他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王千原演过的陈桂林。
必须要说,王千原确实很厉害,他抓住了一个关键,就是陈桂林这个人物的稳。
这种稳,让人看不出来陈桂林是个下岗职工,但是,这确实是精髓的东西。
有这种优势,还有父亲作为模板,甚至白实秋干脆把家里的衣服都给要来了。
就是父亲当年,东北许文强的那一身战衣,还有结婚时候穿过的西装,二十多年了,压箱底儿呢,现在都被白实秋穿在了身上。
有这些加持,尽管白实秋只是一个二十岁的中戏学生,演技不炸裂都奇怪了。
舞台上,在经历了许多的艰难,甚至这中间还有感情纠葛,淑娴跟王抗美唠嗑唠多了,陈桂林吃了好一顿醋。
可最后,咱们这架钢琴,钢的琴,终于是做成了。
这做琴的中间,一棒子下岗职工,似乎又找回了以前的一些个东西,他们的干劲儿,活力,那种蓬勃向上的精神。
但是……
“法院判了,孩子是我的。”
“我知道,但钢琴,我是弄好了,怎么说,也得让孩子看看。”
“行。”
依旧是西装笔挺的陈桂林,他输了,但小菊还算可以,将小元带到了工厂里,那架钢琴出现了。
钢琴,真的是一架钢的琴,相当巨大,外表有些粗糙。
“给爸,弹一段。”
“啥好呢?”
“你看着办。”
小元便坐到了钢琴的边上,这架被吊车掉过来的钢琴,发出了美妙的音色。
观众们看到了此处,很多都哭了,特别是小桃红姐,哭的是哇哇的。
“你哭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为啥。”
嗯,不知道为啥就哭了。
舞台上,陈桂林跟小伙伴站在钢琴边上,就那么的听着,而陈桂林跟之前一样,西装笔挺,围脖等物一应俱全,手上还有一根点燃着的香烟。
到此……
琴音突然变化,有歌声相合。
天空依然明亮~
总会想起~
黑白键起伏的乐章~
树叶发新的芽~
再数一数~
分开后的春秋冬夏~
听~
动人的旋律~
弥漫在每一分孤寂的空气~
仔细聆听~
忘了呼吸~
发现一种叫难过的东西~
钢琴弹得那么的忧伤~
我的心坠入冷冷的海洋……
是覃唯唯在唱着,这首歌的名字叫做《钢琴》,本来是她唱的,但是那要几年之后,白实秋提前给拿了出来,放在这里,正好。
大幕终于落下,《钢的琴》这出戏,到此结束了。
啪啪啪!
没人说什么,也没人组织,如雷的掌声轰然响起,许多人忍不住站起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奋力拍手。
之前笑的那么开心,最后给整的如此……白实秋也真够可以的了。
而且,有的人没有忍住。
张锰一个大黑胖子,哭的是稀里哗啦,可他对着徐征吼啊,“这部戏要拍电影,你来当男主角吧。”
“啊?”掌声太响,徐征这都听的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