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抬起头,把脸一抹就向着他爬过来,眼眶里的泪水还没有擦干净:“师兄,师兄。”
蓝止一时间不晓得自己是否在梦里,简锵却早把身体靠了过来,轻握住他的手。他的声音沙哑哽咽:“师兄。”
蓝止的手臂一抬,扯得前胸像是要裂开一样,心道:要是做梦,怎么也该舒服点,不至于痛成这样吧?
他艰难地摸简锵的头:“还没死呢,你哭什么?”
这话不说还好,简锵听了心中又是一痛,靠在蓝止的身边道:“师兄,咱们暂时在这个山洞里躲一阵,过几天再出去。”
蓝止这才发觉,自己四周都是黝黑冰凉的石壁,只有些许光线从开口透进来。这里与其说是个山洞,不如说是个极为狭小的石缝,很深,却不太高。人在这里勉强坐着还可以,想站起来却是万万不能。洞前白雪堆积,杂草覆盖,从外面应该难以发觉。
蓝止只觉得身体温暖许多,唇角带了些不易察觉的笑意,抓紧他的手:“你怎么找到我了?”
“墨离听说你被北行搜捕,立刻去晨雾之墓寻到了我,我就赶来了。”
“如何找到我的?”
“我和墨离分头找你,我遇到你时,你被两个弟子拖在地上……” 说着又有些说不下去,顿了顿才道:“我把他们打晕,把你救了出来,又找了这个地方暂时藏身。”
当时蓝止一动不动地任人拖着,面色青白,身体僵硬,所过之处,身下留下一道鲜红血迹。简锵那时像是心不再动似的,直到探到蓝止的气息,才慢慢冷静下来。
蓝止忍着痛楚半坐起来,靠在简锵的肩上,微微弯起嘴角:“不枉我之前多次救你,死之前也有人守在身边。”
简锵闻言,眼泪又扑簌扑簌地落下来:“蓝师兄不要这么说,墨离去给你找疗伤的草药和丹药,很快就会回来。”
蓝止点头道:“我前胸这道伤是被李峰的云刃所伤,七天七夜内只会更重,丹药、术法、草药都治不好,只有他自己有本事解开。如果能挺过这七天之期,就能捡回一条命。今天什么日子?”
“二月初四。”
那便是第五天了,只剩两天。
简锵心中放松许多,赶紧服侍蓝止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让他枕卧在自己的大腿上,又在他头下用布包垫高了些。两人互相看着,右手不约而同地在蓝止的袖子里握紧,简锵的左手环着他的腰,低下头道:“两天很快就会过,我一定不让你出事。”
蓝止自从八岁以来就没这么心安过,手心也温暖无比,点头道:“好。”
两人的目光相交,简锵低着头轻声道:“师兄,今后不论你怎么说,我也不会再离开你的身边了。你要是再想把我独自一人丢在晨雾之墓,大可以用蛮力把我关起来。”
蓝止真不晓得自己之前怎么舍得让他离开,抬起手抹了抹他鼻子和面颊上的泥土:“好。”
简锵垂下头与他额头相抵,手臂也环紧了些,轻声道:“冷吗?我、我帮你暖暖。”
蓝止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任他将自己越抱越紧。两人终究不敢做些什么,却又不愿分开,就这么一直轻轻碰着。
石缝阴暗,冰雪寒冷,痛虚交加,这本是蓝止一生中最黑暗最凄惨的一刻,心中却奇妙地没有痛楚,满满的都是这个紧紧抱着自己的少年。
蓝止昏昏欲睡:“师弟,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