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先生,请进来一下可以吗?”监护室内一个全副武装的医生走出来,看着凌煜客气说道。
凌煜点头,杨果疾步上前,急声问,“怎么了?是不是严冽哪里不好了?还是,他醒了?”
“没有!杨小姐不要太紧张了。”医生赶紧解释道,“是另外有事儿麻烦凌先生。”
果子听了默默坐下,表情苦涩,紧绷。
凌煜什么都没说,提步走了进去,在严冽身边坐下,抬眸看了医生一眼。
医生会意,走到窗边在温雅和果子看不到的角落,无声的注视着外面。
凌煜垂眸,伸手,对着严冽还泛着淤青的眼角按了下去。瞬时,病床上头伤无意识的男人腾的坐了起来。看着凌煜,目光清明,锐利,哪里还有一丝病态,含糊的样子。
“精神这么亢奋,看来杨果说很多你爱听的。”
严冽听了,眼睛冒火,咬牙切齿,“该死的!这就是所谓的‘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凌煜,你对成语的理解到底是有多差?竟然搞出这么烂的招数来?”
凌煜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觉得这招数本少用的不好?”
严冽呲牙,沉声开口,“好个屁呀!”
弄伤他,打晕他!然后把他丢到这该死的重症监护室,再来告诉他,用苦肉计来谋婚!
凌煜听了扬眉,“如果你觉得不好,刚才杨果进来的时候直接跟她坦白就好,为什么还要躺在这里装死?”
严冽咬牙,“骑虎难下,我怎么开口?”
凌煜听了,眼里溢出清晰的嘲弄,嘲笑的味道毫不掩饰,冷哼,“骑虎难下吗?还真会给自己找托词。本少看,不过是因为听到杨果别样的情话,一时又迷了心舍不得醒来了吧!”
严冽噎,谋光闪,讪讪!然,想到刚才果子说的话,眼底却抑制不住溢出柔色。
“既然你觉得本少的主意不好。现在杨果就在外面,你可以马上选择坦白。”
严冽听了瞪了凌煜一眼。
“怎么?不想说?不舍得那好不容易享受到的柔情?”
“凌煜,你真的越来越令人讨厌了。”严冽抿嘴,话说的太透,让人气结。
“本少只是实话实说。”因为这事,凌煜挨了一拳一脚,心气不顺的很,不多说两句诛心的,太对不起自己。所以,不顺耳的话还在继续,严冽就受着吧!可怜的,找个小心眼的人帮忙,风险还真是不少,一不小心就气死自己。
“现在坦白的话,你能保证果子不会一怒之下甩手走人?”严冽有些担心。
“本少可保证不了。”
严冽白了他一眼,“你就只搞了计谋,不管收尾么?”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凡事都没有绝对,何况这是人心,更难预料。”
“你才是真的会给自己找托词。”严冽翻白眼,这家伙铺了一个局,然后又来告诉他一切自有天意?他还能再坑些么?
看着严冽无语的样子,凌煜不轻不重,不疾不徐的又忠言一句,“严冽,人心难测!本少劝你还是不要高兴的太早了。”
“什么意思?”说着顿,“你又做了什么?”
“不用那么紧张,本少什么都没做,只是等着看而已!”凌煜淡淡道,“你和杨果认识六年,在一起四年。她对你有感情这点本少一点不怀疑。毕竟那么久的时间,就算是对着一棵树也会觉得各位亲切的,你应该比一棵树要强些。”
“我真的谢你了。你的这种肯定,我真是备受刺激。”本来应该是动听的话,可从凌大少的嘴巴里说出来,就完全变了味,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把好听话说的这么惊悚,也算是一种本事。
凌煜对于严冽那带讽刺意味颇浓的话,不以为然,继续说道,“所以,现在杨果看到你半死不活的躺在这里,伤心是必然的。只是,这种伤心能持续多久,可就不一定了。”
凌煜话出,严冽眼眸微缩,眼底染上冷凝,声音沉冷,“凌煜,如果你这次布局只是单纯想帮我留住果子,我接受好意,也感激。可是,如果你只是想试探什么,别怪我翻脸。你逾越了作为朋友的底线。”
听着严冽沉戾的语气,凌煜勾唇,淡淡一笑,也不言语,不反驳,不辩驳,只是闲适的坐着,风轻云淡的看着严冽。
严冽嘴巴紧抿,脸色越来越难看。
“严冽,你可知道你这种紧张,不安代表着什么?意味着什么吗?”
“你可以闭嘴了!”
凌煜却充耳不闻,毫不留情,赤裸裸的揭开那层遮掩他内心真实的那层纱,“你对自己不自信,也对杨果没信心。你无法肯定,如果你真的就此傻了,痴了,残了。杨果她在歉疚,懊悔之余,是否会坚定的选择留在你的身边,你不想面对人性之下的结果,对吗?”
“严冽,你应该清楚,杨果最终的选择,跟本少做不做什么无关,只要她对你够真心,她就会选择守在你身边,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就如他当初对温雅,温雅对他一样。
但,他和温雅的那种坚持,那种绝对,也是经过磨砺之后才有的。而严冽和杨果并无经历过。
俗世夫妻百事哀,现实是残酷的,夫妻之间,油盐酱醋有的时候都会成为无法在一起的原因,何况是痴傻残!
严冽冷笑,“凌煜,你有了一个无论贫穷,富有,健康,病残都会坚定陪在你身边的女人,你骄傲,你幸运,你可以炫耀。可是,你不能要求所有的人,所有的感情都跟你和温雅的一样。同样的,你也没有资格不屑于,贬低我们这种俗气的,或许扛不住人性残酷考验的感情。”
“凌煜,对于我来说,只要果子是爱我的。那么,她只要在我健康,富贵的时候留在我身边就好。福与难,我只想她跟着我享福就好。至于苦难,没什么好共享的,我情愿她离开,毕竟人生苦短,难得糊涂很重要。只要她好,就好…。”
严冽说完,凌煜没说话,只是深深的看着他。
严冽静静的看着天花板,眼睛发涩,心里却充满无奈,也有些好笑,自嘲,“凌煜,其实没说错,我是胆小鬼,我不敢试探什么。因为,我知道,如果果子真的如你所说的,最终选择离开我的话,那样我就算理解,却恐怕再也做不到如现在这样爱她。留下深深的一道伤痕,对我是伤,对她又何尝不谁。既然如此,就这样就好,我知道她是爱我的,这就够了…足够了…。”
凌煜听了沉默,良久,开口,“严冽,你知道,你这些话如果让温雅听到了,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跟我对比,正好证明了你以前,对温雅其实很渣…。”严冽说完,不由笑了起来,“威胁她,吓唬她,胁迫她,还拿死来哄骗她。就连现在你仍然拿孩子的事情来拿捏她,明明辛苦的是她,可你偏偏摆出一副受委屈的样子,其实你不过就是容不得温雅多爱他人罢了!大男子主义,小心眼作祟,就这你还好意思给温雅摆脸色。”
严冽说着嗤笑,“这么来看的话,你以前不懂爱的时候渣,现在懂得了,变得更黑了,无耻不改呀!也就是温雅在乎你,才会对你感到歉疚,心疼你,才会觉得对不起你。就我来看,你这霸爱却幼稚的性子,就该一脚把你踢开,不用搭理你,该干嘛干嘛去!那样你就老实了。”
严冽说完,不自觉的想,也许这些话应该跟温雅交流交流,那样等着看戏的可就是他了!想着,严冽眼底极快的划过一抹兴奋,期待。
凌煜看着严冽的表情,眼睛微眯。看来某个胆小的人,只是确定了杨果的爱,就已经快要忘形了!
严冽,凌煜,同样腹黑,同样小气,同样看到机会就及时抓住,绝不会错过的人。不同的是,严冽跟凌煜比较,隐忍性差了很多。没经历过大家族的争斗,暗黑的程度也逊色了很多。
所以,严冽为抓住了可能让凌煜吃瘪的事不由兴奋。然,却忘记了他此刻的处境,忘了他‘脑伤身残’这场戏的主导还握在凌煜的手里。
一时的大意,一时的兴奋,结果显而易见,乐极生悲!
凌煜走出重症监护室,直到身影消失不见。室内的医生不由吐了口气,有些人果然是得罪不得呀!
想着,转眸看向病床上陷入沉睡的严冽,无声的叹了口气,唏嘘,多么深情有爱的男人呀!可惜,这一针下去,不睡个两天怕是醒不过来了。两天呀!想对杨小姐坦白都没那个机会了。这期间他是痴,是傻,可都由着凌先生决定了。不知道杨小姐会做什么选择。
摇头,叹息,不知道严先生醒来时,面对那最终结果会是什么反应。如果是好的结果也就罢了。反之,如果是坏的,那…。无法想象,只能说凌先生真的很敢玩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