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2 / 2)

春日宴 白鹭成双 2412 字 7天前

看一眼她尚且苍白的脸色,招财没敢怠慢,直接道:“您不用通传,里头请。”

他家主子对这位四小姐是个什么态度,招财心里门儿清,眼下别的不怕,就怕这伤还没好完的四小姐在这儿出个什么好歹,那他肯定得被主子下放去草料场干活儿。

这样想着,他连忙以最快的速度把她引到了后院。

陆景行正听着就梧等人说江玄瑾的事,冷不防瞧着门外站了个李怀玉,眼皮一抽,立马起身迎了出去。

“姑奶奶,你这个时候来干什么?”心虚地看一眼屋子里的人,他压低声音道,“就梧他们都在呢。”

“我知道啊。”怀玉叉腰道,“都在正好,有事儿就一起说了。”

“那怎么行?”陆景行皱眉,“这儿除了我,谁能信你是丹阳啊?”

自信地笑了笑,怀玉越过他看向屋子里坐着的那个人:“别的不说,就梧肯定信。”

陆景行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想说那也不一定吧?结果就梧起身就朝门口走了过来。

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就梧深深一揖:“敢问……姑娘知道李诗人吗?”

这话问得陆景行莫名其妙的,怀玉却笑着叉了腰:“怎么不知道?李诗人才高八斗,曾经以一首诗收服了江湖上作恶多端的飞贼,名气大着呢!”

身子微颤,就梧眼里迸出奇异的光来,定定地看着她,嗓音陡然沙哑:“那首诗怎么念的来着?”

咧了咧嘴,怀玉拍手便道:“独行三千里,漂泊无所依。一朝前尘尽,凤来就梧栖。”

凤来就梧栖。

这是当初丹阳长公主救了他、给他起名之时念的诗,就梧当时听着,好奇地问这是何人所写?

丹阳一本正经地告诉他:“这是李诗人的佳作。”

很长一段时间里,就梧一直相信着世上有“李诗人”这个人的存在,甚至还起了点崇拜之意。直到后来他发现——

殿下姓李,名绥,字怀玉,自封名号:诗人。

面对这个“李诗人”,就梧哭笑不得。呆在飞云宫,他渐渐发现这位殿下很有趣,不但爱冒充诗人,还爱逃紫阳君的礼仪课。每每被紫阳君追上门来,她就会朝他比暗号——

食指和中指交缠在一起,意为:快帮我撒个谎!

今日在江府看见这个手势。就梧心里就已经生了怀疑。再听她念出这首诗,他几乎就可以断定……

激动不已地看着她,就梧喉结微动,抖着身子朝她又行一礼:“恭迎殿下!”

这四个字一出,屋子里其余九个人统统站了起来。

“真不愧是我飞云宫里最聪明的人。”朝他一笑,怀玉拖着身子进屋,先找了个椅子坐下歇口气,然后看着面前这群目瞪口呆的人道,“我的时间不多,没空跟你们一一解释,现在我就说几件事,你们听好了。”

除了就梧和陆景行,其余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傻傻地看着这个面色苍白的小姑娘叽里呱啦地比划:

“江玄瑾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现在想重查司马旭一案。大家都知道这案子背后猫腻很多吧?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提供最多的帮助,让江玄瑾顺顺利利地把真相查出来。”

“至于青丝,救了两回都没救出来,你们也不必犯险了,且交给我来想办法。”

“还有,以后不管在哪里看见我。请你们务必装作不认识,也不要同我说任何话。江玄瑾这个人心思细密,我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骗住他,你们可不能添乱。”

端着旁边的茶喝了一口,怀玉喘了喘气:“总之,你们既然敢不顾老子的命令跑回京城,那就做好再蹚一次浑水的准备吧!”

听着这熟悉的语气,众人心里愕然,盯着面前这张陌生的脸,想说什么,又不敢确定。

就梧却是直接笑了出来:“遵命。”

“你还遵命呢!”想起方才在江府的事,怀玉气得跺脚,“真的遵我的命,怎么敢说那件事的?”

要不是她把屏风推倒了,这人还真就告诉了江玄瑾她当时的去处。开玩笑,那地方说出来不但洗清不了她的嫌疑,反而会让江玄瑾好奇,进而深究。

东西她还没来得及转移,真被他一时好奇查到了,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气得直磨牙,怀玉凶巴巴地瞪了就梧一眼。起身看向陆景行:“我走了,剩下的交给你。”

陆景行也磨牙:“又是我收拾烂摊子?”

“兄弟嘛,有难同当。”拍了拍他的肩膀,怀玉扭头就走。

她强撑着这么折腾,身上几个尚未愈合的口子火辣辣的疼,得赶紧回去养着,不然指不定就被江玄瑾看出端倪了。

不过想来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感动,出事之前,这些人是跟青丝一起被她送出京都的,结果好么,一个个都争先恐后地跑回来送死,也不知道是图个什么。她真死了,他们再搭上几条命给她报仇她也活不过来,亏不亏呀?

摇着头坐上马车,怀玉沉默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咧嘴笑了。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对她的死拍手称快,也总有这么一群人是心疼她的,陆景行会给她烧很多的纸钱,韩霄那些人会给她喊冤,而就梧和青丝这群人,还会拼了命给她报仇。

千夫所指又如何?她心满意足得很呐!

江玄瑾进宫。去御书库里调了司马旭一案的卷宗,又仔细看了一遍。

先前的时候他带着偏见,觉得司马旭只能是李怀玉杀的,所以有些不太公正。眼下重新再看,他微微皱了眉。

司马丞相于二月廿的戌时离开永寿宫,亥时两刻被人发现死于福禄宫,咽喉被利器割断,四周有挣扎打斗的痕迹,仵作判定是他杀。当时没有人在场的人证,唯一呈上供词的是厉奉行,说司马旭去福禄宫是被长公主相邀。

之后,陆续有宫人的供词呈上,说曾在福禄宫附近看见长公主,以及长公主当晚宴会戌时一刻便离开,亥时才回飞云宫。

所有证据都是对长公主不利的,加上长公主本身就有不好的前科,当下所有人便都认为她的凶手。司马丞相德高望重,在即将解甲归田的关头死在丹阳手里,谁人不怒?

一时群臣激愤,无数道折子落在御书桌上,要求皇帝处死长公主。

他当时在想什么呢?——新帝亲政。威望不足,若是能除掉丹阳,一来能收回她手里的皇权,二来能让新帝迅速立威,一举两得。更何况丹阳本就是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