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祖宗真跟你这样不要命,这世上就没我了!”
“没你还就少个不法商贩呢!”
“谁不法商贩?朝廷一月份刚颁给我的‘优良商贾’的牌子还在遗珠阁放着呢,你要不要再去看看?”
“我呸!那他奶奶的就是老子做主发给你的,你要点脸!”
你来我往的一顿吼,吼得旁边的人都傻了眼。
怀玉刚醒,喉咙干得厉害,在嗓门上很吃亏,伸手就朝旁边喊:“水!”
就梧连忙把水杯塞进她手里。
咕噜咕噜灌了两口,李怀玉恼怒地瞪着床边的陆景行,可瞪着瞪着,鼻子发酸,眼睛也红了。
“我怎么在这儿?”她扁嘴,“是不是你把我撞了的?”
心上一疼,陆景行放了扇子,端起旁边的粥就舀到她嘴边:“谁没事撞你?我是去看那边街上的铺子,正好遇见你了,来了个英雄救美。”
张口咽着粥,怀玉红着眼嘀咕:“你救了我?可我怎么感觉是被撞在地上昏过去的?”
陆景行轻咳了两声。
不是每个英雄救美都能漫天飘花瓣呀,也会有突发情况,比如实在赶不及冲上去,只能一把将她推开,结果力道没把握好,就把人推在地上撞晕过去了。
这种情况说出来是会被祖宗揍的,陆景行选择了沉默。
怀玉也没追问,一口口咽着粥,眼里泪水也越蓄越多。
“怎么了?”就梧忍不住问,“谁欺负您了?”
“没……”她摇头,“就是出来的时候没能把青丝带上,有点遗憾。”
她出来没人拦,可一捎带上青丝,就被人堵在门口死活不让走。李怀玉觉得,江玄瑾真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看起来没防备,其实处处都是防备。
陆景行斜她一眼:“为什么离开江府?受委屈了?”
“嗯。”怀玉老实地点头,“如你所说,玩火自焚。差点烧着自个儿,所以逃出来冷静冷静。”
微微一惊,陆景行放了碗:“你……”
“这么惊讶干什么。”她咧嘴笑,伸手抹了把脸,“假戏要做得让人相信,首先就得自己当真啊。我是一时没掌握好,火烧上来忘记了抽身,所以委屈了。”
江玄瑾的冷漠实在是来得猝不及防,她没有料到,要是料到了,提前提醒自己这只是做戏,那就不会真被伤了心。
这条路果然不是那么好走的。
严肃了神色,陆景行道:“别留在江府了,来我这边吧。厉奉行和梁思贤都已经被拉下了马,你的目的也算达成了。”
朝中奸佞,就厉奉行和梁思贤两个人是丹阳没有来得及解决的,眼下既然已经借着江玄瑾的手解决掉了,那她再留在江府,也没什么意义。
“不。”怀玉摇头,“还有一个人我没找出来。”
“什么人?”
揉了揉脑袋,她有些虚弱地道:“江玄瑾不是置我于死地的人,那要害我的肯定就另有其人。你不想知道是谁吗?”
这肯定想啊,满屋子的人都想,但是一定要留在江玄瑾的身边找吗?陆景行很疑惑,就梧也皱了皱眉。
怀玉没再说话,眼睛半阖不阖的,看起来像是又要昏过去了。
就梧连忙扶她躺好,盖好被子,然后把陆景行拉了出去。
“在下以为,殿下能做的都已经做尽了,实在没必要还如此劳心劳力地蹚浑水。”他皱眉问,“陆公子可有什么办法能让殿下放弃?”
放弃?陆景行展了扇子就笑:“就梧,你跟在她身边也有几个年头了,她打定主意的事情,你见过她放弃吗?”
“可是……”就梧道,“您看她那样子,也不知道在江府受了多大的委屈。”
以前哪怕是替人背黑锅、担骂名,也没落过泪啊。如今倒是好,红鼻子红眼睛的,哭成小女孩儿了。
陆景行眼神暗了暗,想了一会儿之后,招手唤来招财,让他找人去打听。
未时过了。乘虚和御风还没找着人。江深看了一眼床上这人的脸色,小声问:“要不报官吧?”
“你想让全家人都知道她不见了,等找回来又关去佛堂?”
“那怎么办?京都这么大,总不能靠家里几个暗卫家奴去找吧?”
江玄瑾不吭声了,脸色沉得难看。江深瞧着,揶揄他一句:“要不你贴个告示,告诉她你不生气了,兴许她瞧见就回来了呢?”
荒唐,才多久没回来就要贴告示?还贴这种告示……岂不是显得他当真有多在意她似的?
想是这么想,手上却还是捏了几张宣纸,递给了乘虚。
“这是什么?”江深好奇地看了一眼,然后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
没理他,江玄瑾低声吩咐乘虚:“寻些丹青师,将这个多画几份,张贴出去。”
“是。”
“这个能有什么用?”江深直摇头,“谁看得懂?”
乘虚也没同他解释,带着画就去办事,戌时一刻,三百张粗糙的小人儿就贴满了大街小巷。
然而,这些画还没贴上半个时辰,就被宫里传出来的皇榜迅速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