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节(2 / 2)

檀郎 海青拿天鹅 2454 字 7天前

豫章王目光深深:“为父老了,此生本想安居国中,不问世事,然圣上与为父乃少时至交,如今他危在旦夕,为父不可弃之不顾。”

宁寿县主望着他,双眸一动,倏而通红,哽咽不已。

我亦很是诧异,不由看了看公子。

只见他面上亦有了些动容之色。

原以为豫章王这般懂得审时度势的圆滑之人,必是明哲保身,须得我在他开溜之前恐吓恐吓逼他就范,如今看来,却是不必。

“父王不可留下。”宁寿县主恳求道,“要走一道走,儿必不让父王只身涉险!”

豫章王脸色拉下,喝道:“怀音!你莫非连为父的话也不听?”

宁寿县主泪流满面,正要开口说话,公子在一旁忽而道:“在下以为,县主所言不差。”

父女二人皆讶,看向公子。

只见公子神色镇定,道:“殿下,秦王意欲何为,殿下比我等更是明了。他有五万兵马,就算将别处诸侯私兵及诸州郡之兵星夜调往雒阳,那也亦是一场难分胜负的恶战。殿下自是高义,欲以性命护卫圣上,但不知殿下可曾想过县主、世子及王后?秦王全力攻城,殿下定然难以抵挡,而一旦秦王攻入,莫说圣上与殿下的性命不保,只怕殿下的声誉亦要一并毁坏。到时罪名落下,殿下家人虽在豫章国,又岂可置身事外?在下疏浅之言,还望殿下三思。”

我不想公子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过此言确实在理,再看看豫章王,果然,他也露出了犹疑之色。

“那么以你所见,该当如何?”他说。

公子眉头蹙了蹙,道:“秦王率五万部众兵临城下,就算是梁王和皇后的人马全部加起来,也不是秦王对手。不过他既是为护驾而来,为今之计,只有待圣上康复,亲自坐镇宫中,方可教秦王退兵。”

豫章王叹口气,道:“我岂不知。可如今情势你亦知晓,秦王既这般迅猛而来,便定然是不打算容得我等拖延。”

我看着他们,知道此事该我说话了,轻咳一声,道:“此事,奴婢倒有一策。”

众人皆看向我,讶然。

“何策?”桓瓖在一旁即道,“快快说来。”

我说:“如我家公子所言,秦王既是趁圣上之危而来,如今亦只有圣上方可解危。秦王来京的由头,乃是戡乱,若圣上不可主事,其戡乱之后,必留下不走,继而入主宫中。反之而言,只要圣上亲自现身招抚,秦王便无不走之理。秦王不肯撤兵,就是公然谋反,就算现下雒阳城中无人可当那五万兵马,但圣上一旦号召天下讨逆,各诸侯州郡群起而攻之,便是将辽东之兵全投进来,秦王也难以抵挡。秦王此来,乃是想讨个便宜而非玉石俱焚,这点道理,他不会不知晓。”

豫章王不耐烦:“这言语我等方才不是说了许多?圣上如今尚在昏睡,如何亲自招抚?”

我说:“圣上虽现在尚在昏睡,稍后却即可康复。”

众人皆愣住。

豫章王大惑不已:“可方才蔡太医……”

“蔡太医医者仁心,所言皆出自常理判断,故不敢妄言。”我说。

公子似乎听出了我的话外之音:“你是说,圣上将康复,乃是非常理?”

“正是。”我说。

“说下去。”豫章王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我说:“圣上乃天子,本是位列天庭仙班五方五老之首的东方青灵始老天君□□下凡试炼,虽一时病重孱弱,却有天命护佑,时辰一到即可复原。”

众人:“……”

“霓生。”公子看了看豫章王父女,低低道,“不可妄言。”

我眨眨眼,道:“我不曾妄言。公子,此乃方才奴婢入梦时,得仙人所示。那仙人浑身金光,正是奴婢为公子和表公子辅弼时所见的那太上道君。”

公子:“……”

“太上道君?”豫章王闻言,倏而精神一振,将我打量,“你莫非就是桓府中那有传说中那命格奇特且身怀占卜奇术的侍婢?”

我笑眯眯,无视公子面无表情的模样,对豫章王道:“奴婢正是。”

豫章王显然从宁寿县主或者不知道什么人那里听说过我那些神神叨叨的事迹,此时也不再有先前那般疑惑之色,即刻道:“太上道君如何示下,快快说来!”

我说:“他说此番劫难,乃是彗星犯紫微,那彗星所化者,正是秦王。厄气强悍,东方青灵始老天君代万民受扰,故有病危之兆。太上道君奉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之命,特来赐我大计。如今圣上及天下危在旦夕,唯有豫章王可救,让我千万将此策告知豫章王,教殿下顺应天意庇护真龙,日后定然可长命百岁,福泽万年,子孙昌泰……”

豫章王看上去显然颇为受用,却摆手打断:“旁话不必多言,孤如何庇护?”

我说:“太上道君说,殿下乃东方青灵始老天君座下首辅东斗星君降世,他在梦中教给了奴婢一套法术,只消在龙榻前作法。将殿下一魂三魄暂借与圣上,可助圣上迎来东方青灵始老天君真身临世,抵御灾厄。”

众人听着我这番云山雾绕之言,一时没了话语。

唯独公子看着我,目光平静。

“你这说的借,却是如何借?”宁寿县主首先开口,疑惑地看着我,“如你所言,我父王将那一魂三魄借与圣上,他会如何?”

我说:“人有三魂六魄,殿下借出了一魂三魄,不过沉睡不醒,于性命无妨碍。东方青灵始老天君借东斗星君之力,降于圣上之身,以拨乱反正,消除人世灾厄。待得祸患解除,那一魂三魄自会归位,豫章王可醒转无恙,圣上亦当恢复康健。”

宁寿县主神色不定,正要开口再说,豫章王打断道:“待圣上恢复之后,又当如何?如今宫城外一片混战,岂知他们会听天子号令?”

我说:“皇后和梁王手下的军士,虽各拥其主,但最终仍是圣上的人,圣上亲自出面,无人敢不降。尤其是梁王,他如今最是进退两难,而他既然名义上是奉诏讨逆,圣上康复主事,正好可给他解围,他是乐得归顺。我等须得认真对付的,乃是秦王。而有豫章国兵马和北军、内卫的京师之众,就算秦王有反骨,也不敢公然胡作非为。”

宁寿县主狐疑道:“如今整个内宫都在我等手中,若只是让秦王收兵,何不以圣上名义下诏?”

我说:“且不论圣上玉玺在皇后手中,就算我等可以圣上名义下诏,秦王千里奔波而来,岂会为一纸诏书吓退?他只要声称那是矫诏,豫章王挟持天子,便大可以清君侧之名攻入宫城,那时,倒是县主与豫章王要坐实谋反之名。”

宁寿县主面色一白,不再言语。

“秦王确实不是傻子,”这时,公子忽而开口道,“还有庞氏,秦王和梁王都是奉诏讨逆,在圣前有台阶可下,庞氏却无。若他们发起疯来死守慎思宫,而秦王以此为由不撤兵,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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