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节(2 / 2)

檀郎 海青拿天鹅 2195 字 7天前

“如此,唯有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追赶。”老张沉吟片刻,道,“当下东平国到雒阳的驿道虽断绝,老叟手中仍有暗线,可在沿途几处乡邑中换马,只是要辛苦了程兄弟。”

程亮笑了笑:“这有何难,包在我身上。”

我看着他,心虽放下了些,却仍不踏实。

——大长公主是他生母,靖国公是他生父。这二人若以死相逼,元初可还会践诺?

蓦地,秦王的话似乎又回响在耳旁。

想到这个人,我又憋上了一口气。

此事,其实最让我疑惑的就是秦王。

蒋亢反叛明光道,与大长公主和济北王勾结,这自然是众人都未曾料见的事。但我早向他陈明过,诸侯个个手握兵马,一旦联合起来必是大患。秦王也一直明白这道理,却总说什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还说什么时机未到,一味向帮助他对付赵王的豫州诸侯示好。他不但让大长公主去与济北王议和,还允许豫州诸侯们以抵御济北王为由,调兵集结。

一个自诩聪明,万事算尽的妖孽,竟会犯下这般疏忽,以至于当下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成事。

这着实让我万般不解,从昨日我在狱中冷静下来思考前因后果开始,有一个念头就始终在我心头萦绕。

秦王,当真什么都不知道么?

这些毕竟是空头猜测,不及眼下之事要紧。我又写了一封信,交给程亮。老张也派了两个擅长骑马奔袭的人跟随程亮,帮他一路策应。

最后剩下一事,便是阿桐。

他身上还有伤,不便远行。幸而老张在这附近的乡中设有落脚的暗点,阿桐可跟着剩下的人去那里将养,等将来再与我等相聚。

“霓生,”他神色又是愧疚又是不舍,“此番是我拖累了你,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我安慰道:“等我处置完这些事,有了空闲,自然还会来见你。这些日子外面都不安稳,你须好好保重,遇事要听弟兄们的话,切不可独自乱走。”

阿桐笑笑:“你放心便是。”

又商议嘱咐一番之后,众人各分派完毕,兵分三路,各自离去。

司马敛虽对我的计策十分恼怒,极力反对,但仍然跟着我和老张一道上了路。

路上,他脸色很是不好,面色阴沉,仿佛要被人卖了一般。

为了保密起见,夜里,我们不曾在乡间投宿,只在野地里落脚。吕稷等人显然早已习惯了这般生活,点了篝火,取出糗粮,众人各自将就着围坐歇息。

司马敛吃了几口糗粮之后就没有再吃,独自坐在一处篝火旁,在一块石头上慢慢地磨着刀。

我走过去,将一只水囊递给他。

司马敛看了看,接过,仍不说话。

我在他旁边坐下,道:“大王若是犹豫,可不必再跟着我们走。明日遇得城池,我便寻个去处将大王暂且安置了,日后禀明圣上,仍可赦大王无罪。”

司马敛抬眼,目光一动。

“赦我无罪,东平国也可还给我么?”他问。

我说:“东平国便莫想了,圣上最多念在同宗的情面,赐大王一顷地,让大王回家种田。”

司马敛面如死灰。

“我随你们去。”他说着,把刀拿起来,在刀刃上吹一口气,道,“我就算不能亲手杀了他,也要看着他死。”

我讶然,道:“张弥之虽从前与大王不睦,也到底护着大王逃出了雒阳,大王怎这般恨他?”

“护着我?”司马敛“哼”一声,“他不过是想借着我的名号篡权罢了。想当初,我父王一生英名威赫,若非听信这小人的谗言,又怎会走上邪路,以致全家命丧雒阳。这一切,我都要从他们身上讨回来。”

我讶然。原本我以为此人不过是个被宠得又贪又蠢的纨绔,被扔到石牢便吓得哭喊求饶,不料还有点志气。

“如此。”我说,“婚事也无妨了”

“无妨。”司马敛道。

“大王看着我,权当我是薛敬。”我说,“请大王说一声小婿拜见翁舅。”

司马敛愣了愣。

“此乃演练。”我说,“那薛敬非愚钝之人,大王若不情不愿,他岂会听从。”

司马敛瞪着我,神色不定。

他纠结了好一会,道:“小婿拜见翁舅。”

我摇头:“大王从前推拒过婚事,如今回头,须得展露出追悔莫及痛改前非之态。若可带些笑容,声音激昂,又更胜一筹。”

司马敛绷着脸,火光下,似乎恨不得将我杀了。

“你戏弄我?”他咬牙道。

“大王,可曾听过勾践之事?”我冷笑,“大王口口声声说要为父母复仇,夺回国祚,原来连勾践这古人都比不得么?”

司马敛一怔,没说话。

少顷,他似深吸一口气,再看向我的时候,神色已经变得平静。

他唇角扯了扯,露出笑容,把刀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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