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孙子可比两个儿子都孝顺。
刘氏斜了眼两个儿子。一个埋头苦吃,憨厚嘴笨,一个守着妻子,低声说话,算下来,身边只这小乖乖逗着他们老两口,刘氏扯上了何光:“是吧老头子?”
何光便是沉默寡言的人,何志忠承了他大半的性子,这会儿被刘氏问,何光才淡淡说了句:“嗯。你说是就是。”
何家的男人对妻子敬重退让那也是有根儿的。
刘氏当婆母的,能看着儿子在儿媳妇面前退让,便是知晓家中上下都是如此,老的都是如此,小的性子如此也不奇怪,不然换了一般家中的婆母,只怕早就恨不得离间人家夫妻,甚至闹着要让儿媳妇学那规矩了。
四饼挺着小胸脯,很是得意的在几个兄弟脸上看过。
看,爷奶都夸他孝顺。
只夸了他一个,独一份!
虽说,他说要时辰去给刘氏请安不假,但四饼心里的小九九早就打好了,他在家中的时候上头有爹娘镇着,别说吃食用度,便是规矩礼仪也有看管,但是在爷奶跟前儿不同,刘氏对他最是宠溺,半点不会管东管西的,就跟大舅舅家似的,他一去,必然是好吃好喝招待,对四饼这般年纪的孩子来说,家里是千般不好,但别家是千般好。
也只有他聪明才想得出来这一招,几个哥哥就是太不知道变通了。
几个兄弟年纪长于他,见状只笑了笑,并没有跟他计较。
自己的弟弟,能怎么着呢。
他们最低的好歹也是过了县考的人,走的是科举路,想的是前程路,哪里跟一个连下场都没有的孩子比较的。
有**份,有**份。
用了饭,刘氏两个便由着几个孙子扶着回了房。
米仙仙也同何平宴说起了家里的事儿:“...爹娘也想着干脆到府城里来,一家子好歹有个照应,便一起上的路。”
她说起家中发生的事,说起大嫂张氏险些同大哥何志忠和离的事儿,一一说了说。
何平宴眉心皱着:“还有这等事。”
怪不得他没见着大嫂张氏,还以为大嫂回大房那处院子了呢,竟然还扯出了和离之事。他一个大男人,对张氏这个大嫂的印象自是说不上好的,贪婪小气,但见她以往对着大哥一片真心的份上倒是井水不犯河水,多少有两分敬重,如今却是半分都没了。
“这样也好,若是她有悔改之心,大哥要是不再计较了,让她回来也没甚,若是大哥过不去这个坎儿,也随他的意,咱们不插手。”
何志忠是个极为重感情的人,他承继了老爷子何光的不善言辞,对家人也是极为重视的,哪怕是张氏闹了许多回,他也只是背着人教妻,给她说大道理,说上半宿几个时辰的,他在外边挣银子给家中,让张氏好好的在家里吃喝花用,说是伺候父母,但何家可是雇佣了两婆子的,哪里真用张氏去做饭洗衣的,多是在家中陪着。
他在外边辛苦挣银子,结果家中妻子却想着跟他和离,对大哥何志忠来说,这只怕是个不小的打击。
米仙仙白了他一眼:“放心吧,我才不会插手的,这事儿确实是大嫂不对,我可是站大哥这头的。”
何平宴就怕她看在几个洗衣板的情分上胡乱答应了大嫂甚么。人都是可怜弱者的,大嫂可怜兮兮的求着她,就怕她会心软。
米仙仙:“...”
米仙仙:“你这是小看我了,几个洗衣板哪里能收买我的?早前在村里的时候我跟她那可是水火不容,也就这记载关系才缓和下来,还没到那情分上头来。”
夫妻俩说着夜话,外边夜色渐深,何府也寂静下来。次日,在目送孙子去了书院,刘氏便说着要走。她还不忘了跟米仙仙交代:“我见小饼一大早的怎的才吃那么点,就一碗面食儿,他正是长个的时候,你们可莫要由着他,得让他吃饱了饭才行。”
得亏四饼不在,不然早就辩解开了。哪里是他不想吃,分明是厨房给他备下的吃食就这么多。
米仙仙:“娘放心,不会饿着他的。”
她这个当娘可比他爹好多了,这大早的喝清粥小菜哪里能管饱的,她吩咐厨房给换成面食儿,好歹能垫垫肚子到晌午的。
相公那喝清粥小菜的一套不管饱,只适合清清胃的。
刘氏点点头,收拾了两身衣裳,让大哥何志忠赶了车回了大房。米仙仙也派了当归过去帮着收拾收拾,到了下晌当归才回来。
米仙仙问她大房那边如何了,当归回说大房那边雇佣了两个婆子,平日给做饭洗衣的,还给收拾收拾屋子,那院子倒也不乱,不过到底没个女人家,父子俩在家中的日子又少,两个婆子便有些敷衍了事,这回子刘氏一去,给点出了不少,让那两婆子便再不敢敷衍了,给弄得整整齐齐的。
连何志忠都不得不感叹,说家里有人坐镇确实是不同。
他跟何安都有些心软,再则大男人都粗心,他一心在外边挣银子管铺子,何安又要进学,回家见各处也不是那起很是脏乱的,便极少去过问了。
刘氏到了没两日,何心姐妹相继登了门儿,又隔了两日,楚家那边楚母也带了楚家女去给老太太看了眼,刘氏不喜那起妖娆的,也不喜太过廋弱的,当年米仙仙便是娇娇弱弱得让刘氏不同意这门婚事,何平宴为了让她应承,跪了极久才得她点头。
这回米仙仙特意给选了一个圆润娇俏的闺女,楚家女年纪不大,还为及笄,瞧着很是娇俏,长相又极得刘氏欢心,一见面儿便喜欢得不行,拉着人说了好一阵儿话,到楚家母女要走都很是舍不得的。
米仙仙也不嫉妒,她挑人的时候便挑的这能讨得婆母欢心的,筛选了那瞧着文弱的姑娘,她当日便料到有这一日,这丑媳妇迟早是要见公婆的,何安要娶媳妇,这媳妇也迟早要见家长,她要是给挑那文弱的,只怕婆母对她还有意见,说她这个婶娘不安好心呢。
她办事周全,这种极为容易落人口舌的她才不干。
何家这边稳定了下来。柳平县中,张氏趁机从张氏逃了出来,回了县里,砰砰砰的敲门,在何家门外敲了半晌没人应,隔壁赵家的婆子开了门儿,吊着眼,冷嘲热讽的:“哟,这不是何家的大夫人么,咋的,何家去府城没带你么?”
她捂着嘴笑得欢,眼里别提多幸灾乐祸了。
当日张氏被拖下去,他们在门外也是瞧得清楚的,张氏被拉走后,他们在后边还议论了好几日。
能嫁到何家还不知足?这四周的人家,谁不想嫁到何家去吃香喝辣的,偏这张氏生在福中不知福,要赵婆子说,这就是报应!
张氏一脸震惊,也顾不得赵婆子那副阴阳怪气儿的:“甚么,他们去府城了?”
去府城都没人跟她说的!
“那可不,”赵婆子捂着嘴儿,跟她比划着:“还记不记得你被带回娘家那日,清早人就走了,你家雇的婆子也都遣散了,哎哟,亏得你这还是明媒正娶的呢,合着就你一个被丢下了?”
赵婆子知道戳人要往心窝子里戳,一戳一个准儿,一戳一个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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