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飞舞的尘絮和细雨一起,被强光照得纤毫毕现。
江麦云约定要和他们在这栋楼的楼顶交易。
烂尾楼还没封顶,所谓的楼顶是个用水泥砌起来的设备平台。
沈听抬头看了一眼。这栋楼有四十层高。普通的成年人,如果一口气爬完,心慌气短都算是好的,碰上平时不怎么锻炼的,呼吸困难缺氧眩晕也是正常的。
如果江麦云此刻就在楼顶上,那倒用不着担心他会跑得掉。毕竟楚淮南带了这么多保镖,而陈聪也和四五个身强力壮的同事,跟在离他们不足一公里的地方,有什么事,随时都来得及反应。
下车后,楚淮南明显很紧张沈听,跟在他后面寸步不离。
这个人,现在连洗澡抬个手都费劲,又不知道惜命,被炸弹炸了也不知道去医院,自己开个酒店就想糊弄过去。万一遇上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再演个全武行,楚淮南觉得自己熬了一晚上没睡的心脏,大概经不起这个吓。
外头人人都说,远南的掌门作风霸道,横得能在江沪市只手遮天,谁也不怕。但只有楚淮南自己知道,前两天的那场爆炸让他魂飞魄散,直到现在也没缓过劲来。这个仗着命大,什么都不怕的沈警督,让他的胆子变得很小,小得容不下半点差池。
被严密保护着的沈听,却真心不太希望楚淮南的保镖总戒备森严地挡他的道。
他是来抓犯人的,不是来给资本家做“人质”的。
这堵人墙,把他堵得结结实实的,几层楼梯爬了得有两、三分钟,他快赶得上红毯上被保镖簇拥着的政要了,每一步都走得缓慢小心,还怎么行动?
爬到第二十层时,忍无可忍的沈听暴躁起来:“让你的人离我远点,挡我光了,我看不到路!”
走在他身后的楚淮南立刻伸手来扶,低沉而温柔的声音,贴着后脑勺响起来,炸得沈听哪儿哪儿都痒:“让你别跟来你又不听,你小心台阶,我扶你。”
卧槽,我又不是伤残的老太太!用得着你扶吗?
沈听有火发不出。这点儿伤对他来说算得了什么?以前就是断条胳膊,也没影响他和犯罪分子火拼。
他灵活地从前头两名保镖中间挤了出去,丢下一句:“你们慢慢走,我先上去探探路。”就准备往楼上窜,被严密关注着他一举一动的楚淮南一把拽住了手臂:“急什么,入口出口都堵着。只要他在就跑不掉。”
“还不是替你急你那钱。万一人不在,就打水漂了。”
“用不着你操这份心。”楚淮南难得口气重了点,丝毫没有商量余地:“过来站好,要不就回车里去。”
说不上来为什么,或许是被沈听爆炸后的失联吓坏了,又或许是那天被人端着枪一顿扫的体验太过真切,也可能是因为宋诗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悄无声息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