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的惨叫声越来越弱,过了片刻,王启年有些疲惫地走了过来,一屁股就坐在了刘芳亮的身旁,如释重负般地叹了口气。
“老王,口供得到了?”刘芳亮啃着一只肥大的兔子腿,啃得满嘴都是油,吃得正香。
王启年毫不客气地伸出手,也撕下了一只烤得金黄的兔子腿,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又灌了一口酒,这才含混不清地说道:“唔,他都招了,德王确实在多尔衮的军中,此人便是多尔衮军中探马侦骑,多尔衮的大军,此刻正在济阳城北面二十里处的杜家庄处。”
刘芳亮闻言顿时便是一喜,“陈将军的骑兵正在我等身后三十里左右,一夜便可到达杜家庄,此等重要情报,必须尽早报给陈将军得知。”
刘芳亮随后便招呼来一名骑兵,吩咐他把清军正在杜家庄的情报,速速前去禀报给在己军身后不远处的陈国宝,随后他三下两下匆匆把兔肉吞下肚,随手扔掉手中的骨头,双手胡乱在身上擦了擦,便站起身来。
“老王,我先带人去杜家庄看看,盯住多尔衮的大军,你留在这里,到时接应陈将军。”
王启年听了,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刘芳亮招呼上几名士卒,随即便牵来马匹,翻身上马,在夕阳的照耀下,带着手下纵马向着济阳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次日凌晨,天色刚刚拂晓之际,陈国宝率领两千重甲骑兵,终于偷偷地摸到了杜家庄之外。
望着远处一片寂静的杜家庄,陈国宝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眼前的情形,本能地让他觉得有些不对。
陈国宝转身看向身旁的王启年,“王启年,你说清军就在这里?为何这里如此安静?”
王启年此刻也是满脸的疑惑之意,昨日他已从俘虏口中得知,多尔衮大军人数足足有三万之众,三万大军,人吃马嚼,连营起码十余里,动静定然不小,而这与面前寂静一片,似是没有人烟的杜家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片刻之后,一位骑兵打扮的明军士卒,被人匆匆带到了陈国宝面前,王启年一眼便认了出来,此人正是跟随刘芳亮前去侦查多尔衮的骑士中的一人。
“陈将军,在下是刘芳亮将军麾下士卒,清军似是已察觉我军到来,昨日夜间便已拔寨起行,离开了此地,刘将军已经带人追了上去,命令在下在这里等待陈将军。”这骑士恭敬说道。
陈国宝听了,缓缓点了点头,转身看向远处的杜家庄,似有所思,默然不语。
“陈将军,既然清军已在不远之处,那我等便尽快追上去吧,所谓兵贵神速啊。”王启年在一旁劝道。
陈国宝听了后,摇了摇头,“本将临行之前,大人曾有交代,多尔衮乃满清诸王中,最擅用兵之人,多铎,阿济格也皆是能征惯战之辈,告诫本将万万不可疏忽大意,贸然进军,以免中了敌军埋伏,更何况如今敌众我寡,我军更需步步为营小心行事,待到探清敌军虚实之后,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行动,此方是万全之策。”
王启年听了,顿时脸上就是一红,晓得自己立功心切,却是有些莽撞了,“末将考虑不周,还望陈将军海涵。”
“无妨无妨。”陈国宝道。
沉吟半晌后,陈国宝当即传下命令,“来人,给本将探查我方周围五十里地之内,有无敌军潜伏其中,若是一切正常,我等便暂且在此地埋锅造饭,等待刘芳亮将军消息传来后,再做定夺不迟。”
一个时辰之后,派去侦查的骑兵们陆陆续续返回,均是报告并未发现敌踪,周围情况一切正常,陈国宝这才命人埋锅造饭,饭后让士卒们好好休息一番,他们昨日连夜行军,通宵未眠,此刻陈国宝得知敌军确实已经离去,紧张的心情顿时便放松了不少。
直到傍晚,陈国宝方才得到刘芳亮派人传回的消息,原来多尔衮大军昨夜拔寨出发,借着马快的优势,一路急行,如今清军已到杜家庄以东百里之外的王官寨。
眼看手下士卒们已养足精神,陈国宝便集合起手下兵马,向着东面方向,连夜追了下去……
不知不觉,三四日过去了,多尔衮的清军似是对这支人数只有两千的黑旗军骑兵十分忌惮,一旦发现有黑旗军的侦骑在自军营寨附近出没,便会立即拔寨起行,远遁千里,完全没有与追赶上来的黑旗军重甲骑兵交战的心思。
而陈国宝这边,他本身兵力就太少,担心被清军设下埋伏,重蹈卢象升的覆辙,是以也不敢追的清军太紧,遭到清军埋伏,小心谨慎之下,以至于两军几乎每日都保持着七八十里地的距离,一个躲,一个追,明军始终追赶不上清军。
夜色朦胧之中,陈国宝率军赶到了齐东县附近二十余里处,一片宽大的空地上,在这里,临时堆砌的土灶里犹自冒着袅袅黑烟,这样的土灶遍地都是,陈国宝借着月光粗略一数,大概有数千个之多,由此观之,清军人数确实有数万之众,却不知为何拥有如此强大实力的清军会像避开瘟疫一样地躲着自己。
嗯,他又晚到了一步,接到刘芳亮的情报,他率军匆匆赶了半宿的夜路来到此地,却发现清军又已经早早离开。
陈国宝长出一口气,心中满是不解和无奈,这几日追赶清军,他也着实是累得紧,赶快了担心被埋伏,赶慢了又跟不上清军的踪迹,多尔衮率领的明明是数万的大军,却跟明军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打起了游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