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夜色很暗,伸手难见五指。正值中秋,也无几家渡船在江面行走。
“走喽。”刚刚送完最后一个客人,撑船的老叟也准备收工之时,岸边柳树下忽然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悄无声息的。若不是熟悉这片渡口,老叟一准儿也要被吓一大跳。
缓慢撑近一点才看到,这人还提着风灯,只是火有点小了,老头心里放松下来。
季澄阙中指微曲,手心的飞刀无声隐匿,将灯往起提了提,露出张喜庆无害的脸,“老人家,渡河。”
原来还是个姑娘,但黑色紧身衣的行头昭示着她的身份肯定不同寻常,而且空气中隐隐还有丝甜腻的血腥味……
到底还是心有不忍,老叟顶着招祸的风险一撑桨,“上来吧。”
季澄阙和气地笑了笑,提着风灯上了船,慢悠悠晃着离开时,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身后。
近一个月的时间,顾舟月已经将季澄阙选好的十人悉数请出世,段明岚那边也召集串联起了忠于顾舟月的全部势力,季澄阙这边,还剩一个人没有解决了。
这人就是之前那名疑心深重的将军,名叫程鹏飞,是姜松手底下第一勇武大将,手握三十万兵权驻守凤凰江北岸,跟柏古藤隔江对峙。倘若不解决这个人,他手中的三十万兵权在之后势必会是个大麻烦。
按照之前的传信,那边起事的时间就在三日后了,时间还是有些紧,但就欠这股东风了。
天色破晓的时候,在江面飘了一夜的小船悠悠停下,老叟这才看清闻了一夜血腥味的源头,骇然盯着季澄阙的后辈道:“姑娘,你……”
“不碍事。”季澄阙从江岸对面的坡上收回目光,不在意地转头朝老叟笑了下,留下一片惊人的金叶子后,踏岸离开了。
自两年前大周与后燕隔江对峙后,凤凰江就一直是南北分隔的天险,双方各有数十万兵马沿江铺开,远远看去乌黑一片,肃杀壮丽。
又一个夜晚降临,万顶帐篷星火点点。程鹏飞的中军大帐架在北岸地势相对最高的雁柏坡,但此刻却漆黑一片,昭示着四周的不同寻常。
近一月来,姜松手下能臣屡遭暗杀的消息早已传开,程鹏飞必然有防备,但没那么多时间筹谋了,就是今晚。
因为疑心重,大军驻扎的平原离坡顶跑马都还有一段距离,这倒方便了季澄阙动手。随着周围十数顶帐篷内的副将和守卫悄无声息地相继倒下后,中军大账内的火光诡异亮起。
季澄阙一刀将床上的人影定在原位之后,极速起身,朝着帐篷外的马蹄声追了出去。
她刚想着程鹏飞果然留有一手,手中长索诡异飘出,精准套住马上的人头一拉。
与此同时,周遭忽然火光大起,三面环坡,一面一马平川的弓箭手将季澄阙包了个水泄不通,四周黑压压一片,只有箭头泛着冰冷的寒光。
季澄阙叹了口气,想着狡兔果然还是三窟,差了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