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很生气，他被吵醒了才知道自家儿子又捡了小狗回来养，怎么这么爱捡东西？这不是浪费粮食吗？

狗蛋说可以养来看家，李四说，现在谁家都是家徒四壁，养狗看家看什么？没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

爹是拧不过儿子的，总之小狗留了下来，连着汪汪两个晚上，小狗才慢慢的熟悉了新家新的环境。

不过两只小狗貌似爱上了在炕上睡觉，每天晚上不抱上去，就围着炕“汪汪”哭个不停，汪旋不忍心，等李四睡着了，就偷偷把它俩放在自己身边窝着。

李四睡觉时打呼噜的，这样爷三加上两只狗都在炕上睡得香甜。李四不知道自己每天晚上都和狗睡一个炕，不然非得偷偷扔到山上不可。

半个月，两只小狗可以扭着小身子根据气味，追在狗蛋和汪旋后面跑了，因为腿短，每次还没有追到狗蛋刚好又往回走，有时候不注意一脚给踹着了或者踩到尾巴之类的，小狗狗就凄惨的汪个不停。特别的可怜。

但好了它就忘了，继续寻着气味，转个不停，家里就看见两小孩忙忙碌碌，前前后后跟着两只偶尔被绊倒汪一声的小狗狗。

“狗蛋，狗蛋，在不在？”

狗蛋伸出脖子应了一声，“干嘛？”

“捡红薯去不去？”地里红薯收上来先分了，地里可能有遗漏的，划分了地盘去找，剩下的就是孩子们捡漏的机会了。捡到多少，自己在外边就烤了吃，然后玩一天，不用回家的。大人也不会紧张去找，反正都是这么长的，只要晚上懂得归巢就可以。

男孩儿不需要像姑娘那样，不需要他们做家务，除了偶尔帮家里下地干活，在他们长到可以说亲之前，可以说还是自由的。

“等一下。”

这活狗蛋爱干，玩嘛，就没有他不喜欢的。跟汪旋把手里的碗筷放好，把俩只小狗关在家里，拿起弹弓两人就飞奔出去。

“走走，今天到哪一块地去。”

“西边那块山地，那里石头多，很多没挖仔细，昨天二月挖出来两个好大红薯。”

“那行。”汪旋把篮子一挎就跟着狗蛋他们呼啸而去了。

孩子们是无忧的，大人时刻得为肚子发愁，他们虽然也知事，一旦玩乐忧愁就都没了。

被翻过的地里很快起了炊烟，这里连草都枯萎。因为红薯地都翻了一遍，不担心引起什么火灾。

孩子们捡了干柴就架起来，从各家里偷偷匀出来的火柴棒，凑一起也能够用了。

只要一堆火成功燃起来，那么就会生出无数火堆。

无所谓好吃不好吃了，这个年纪他们吃什么都是甜香的。

“狗蛋，你怎么跑那么快？”小伙伴吃惊了，“怎么连汪旋都快跟我一样了。”

“哼，我本来跑得就比你快。”

“你这样跟兔子似的。”

“现在我们这里也就狗蛋跑得快了。”

小伙伴七嘴八舌的说，然后不知道歪搂到哪里，再没人想起来是怎么起的话头，反正也没人在意这个。他们就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的。

“我听说春芳老师和陈老师要结婚了，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奶给说媒的。”这是奶奶被借去递话的小伙伴说了。

“春芳老师那么好，陈老师虽然也好，但……。”

也说不出哪里不合适来，可能因为春芳老师年轻漂亮又温柔，这些乡下的崽崽们对这个老师挺喜欢的。人家结婚也能成为八卦来聊。

这些公社的小学老师，要么就是公社领导的亲戚，要么是下乡的知青，基本都是年轻人多。

狗蛋对这个没兴趣，他就不喜欢这些老师，盖因他太另类，喜欢怼老师，人家也不喜欢他导致。

别看小学校，里面也是复杂的，单是老师也不是谁都能进去当的。狗蛋这娃家里穷，家里没有什么能说的上话的大人，他自己又不喜欢听话，有些势利的老师不喜欢他是有的。

谁让他每次都反着来，又不爱参加集体劳动呢。他每次都有话说，怼得人噎得慌，谁喜欢这样的学生？

话题他就不参加了，反正怎么回事他知道，不就是那个漂亮的春芳老师看上是公社领导亲戚的陈老师，陈老师看上春芳的美貌吗？

狗蛋得意的想，这些人都不知道内情，他知道啊。他逃课出来拉屎的时候，小树林里看见的，当时他蹲那里不动就听见他们的谈话，不然春芳老师哪里能当老师？

而陈老师长得又丑又老，春芳怎么会理他？狗蛋是个早熟的毛孩子，很多男女之事他不太明白，可是他本能的知道这些利益交换的道理。

他把埋在火堆下的红薯小心挖出来，红薯烤黑了表皮，用棍子敲敲，在手里颠来颠去倒腾。

瓣一半递给汪旋，“家里的红薯，爹不是存了就是切片晒干了。”

“以后都得吃这个，每天都得放屁。”

“没事儿。我到时候调个药，就不放屁了。”

“不要。”汪旋现在学习阶段，不靠谱得很，说不定屁是不放了，得打嗝或者便秘了，他才不想在草丛里蹲半天喂蚊子。

“不会的，这次我有把握。”

狗蛋摇头，宁愿吃红薯后放屁也不吃他的药丸子。

日头偏西，这帮娃儿们，捧着土把火堆埋了，等火熄灭了就溜溜达达回家了。

“明天别玩了，跟爹去收咱一家的红薯。”

“爹，我们明天眼上学啊。”

“哦，对，爹都忘了。”李四喜欢上学，但他自己也未必就多重视这个，他只是觉得大家都去他儿子也去，但是心里知道儿子将来也跟他一样在土里挖食的。

农户人家想脱离土地是多么的不容易，儿子去学校就是找个地方待着等长大而已。

能学出个什么来，他没有任何想法，成绩不成绩的，他不强求这个。再怎么疼爱儿子狗蛋，他心里也明白，他这个当农民的爹，还能出个不当农民的儿子？

不过儿子想上学就去，“好好听老师的话。”最多也就这样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狗蛋和汪旋要进行期末考试了，试卷是学校老师出的，什么时候考试也是学校自己商量着安排。教育部早就乱套了，县城的初中高中早就不怎么上课了。学生都是混日子，真正上课学习的时间不多。

而乡下公社小学的人家就不怎么管了，只要学校做好决定，报上去就可以了。相对来说，小学生算是省心的，也是真正有课上的。

所以学校决定要期末考试，那就考试。

上午、下午各一门考试，一天轻松就过了。班主任陈老师通知过两天拿试卷，小学生的寒假就到了。

还没有下雪就不用去学校了，也是好事一件，不然孩子得受冻，反正小学生嘛，也就那样，能教授的也不多。老师水平参差不齐，有人小学毕业转头就可以当老师。

乱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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