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便每次被骂的狗血淋头,唐幼一也不讨厌婆婆。
很快,婆婆气也撒完了,唐幼一和冯川如释重负,方才的不开心也通通忘光,一起结伴去密林里玩了。
他们在树林里东转转西转转,在这炎热的午后,像孩子一样一会儿爬树一会儿摘果子,肆无忌惮地玩乐追逐,很快两人便浑身汗湿,口渴之极。
可木屋离这里已经很远,没法忍着焦渴回去,于是两人决定去附近一处极少人知道的泉眼游泳。
这片泉眼隐蔽而奇特,由高处山顶流下,随着日月流逝,地势变化,逐渐一分为二,形成了高低阴阳两湖。
山腰那面常年微温,是为阳。
流淌至下方谷底的池中,又变得清润透凉,是为阴。
唐幼一将冯川带到谷底那面,自己则往上跑,去了阳湖。
其实,就算让冯川与自己同游一湖也无伤大雅,因为冯川在男女这方面还未开智。
有一次,他们在河边玩耍,她在溪里滑倒,磕伤了膝盖,浑身也湿透了,冯川想也没想便跑过来将她抱到岸上。
当时她因男女之防,羞愤推打他,没想到面对她的踢打他不反抗,对她湿透露出的曼妙曲线也视若无睹,只顾心疼她流血不止的膝盖,哭着问她是不是很疼,会不会死掉。
从那之后,唐幼一便知他心智当真只有五六岁,对他大为放心下来。
当然,与其相处之时,还是会谨记男女之别,不轻易越池。
“小花花!”
被唐幼一丢在谷底湖边的冯川,略显失措地看着她慢慢往上走远,朝她喊着:“那、那我什么时候能过去找你?”
“等我喊你,你就可以上来了!”
唐幼一一边提裙往上走,一边朝他喊,很快,娇小的身影便消失在茂密的树丛后。
冯川略显失落地把所有衣服都脱掉,恼着脸跳下湖中,游向湖的深处。
他真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和小花花一起游泳,他真的很想和她在水里玩追逐。
不过,如果会惹小花花不高兴,那他宁愿什么都不做。
他的小花花,是除了娘亲之外,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
一队人马随后也来到了这片幽静的山谷。
这群汉子是上个月刚打了胜仗,大捷而归的云麾将军——裘琛旗下的亲兵,有五十余人。
他们常年驻扎边疆,最近打了胜仗才得以休沐了几十天,最近又接到了出征消息,要随云麾将军回边疆继续驻守,迎接即将来到的新一轮战役。
每次出征前,他们的将军裘琛都会召集大伙儿到他老家吃酒喝肉,这次,也不例外。
他们由八方而来,多数已在烈日下奔赴数十上百里,未曾休息片刻,眼看就要焦渴而死。
所以,当他们一见到那面清澈透凉的湖水,纷纷欢呼着跳下马,迫不及待地脱衣脱鞋下水。甚至好几个已等不及脱衣地一跃而下,惊起万丈水花,令气氛更是雀跃到了极点。
大伙儿玩的不亦乐乎,唯有那骑黑马的,素有“魔刹校尉”之称的周逢川,没有下水。
张教头看到他孤零零立在湖边的身影,喊道:“诶?周校尉?怎么不下来?这水可清可凉啦,是地地道道的山泉水!”
周逢川一身玄色长衫,肩宽腰窄,长期的戎马生活令其身形颀长而强健。
一双黑白分明的利目,在浓密的胡子之下显得更为凛冽冷峻,这般安静地环臂立着,身上的萧杀之气也是极为浓郁,叫人无法不将他注意。
湖里大多数少兵少将都畏惧他的不苟言笑,以及严苛的军规执行要求,被他这么眨也不眨地盯着,有种回到了兵营的错觉,在他严厉的注视下紧张操练一样,仿佛下一秒,因他们一点点的松弛倦怠而要破口大骂,直教他们心生胆颤,无法放开了玩乐。
谁人又知,其实人家周逢川盯的不是他们,而是把他们包围的清淩泉水。
只有张教头不怕他,见周逢川不理他,竟朝他泼水过去。
“快来啊!”
只见周逢川侧了侧身,从容地避开了泼来的水,沉沉斥了句:“放肆。”
张教头却毫不畏惧,再次泼水过去:“哈哈哈!今儿属下就放肆了怎么着?”
这回,周逢川仍是完美避开了,但飞扬起的衣裾还是被溅到了几滴水。
他看着衣裾上晕散的水渍,面目愠怒,络腮胡都气地抖动起来。
小兵将们见此,脸都吓青了,眼看这出了名的魔刹就要怒火大开,纷纷抱脑缩入水中,唯恐被他可怕的怒火波及伤害了。
然而,没想到,他只是狠狠瞪了张教头一眼,便像泄气的气球,臭着脸走向一边的树影下,倚树坐下了。
张教头正想再喊他,几个小兵便将他拉住了。
“张教头!你就别白费力气了!你就那么想惹他生气吗?”
“对啊!你难道不知周校尉最忌与人共浴吗?”
“就是!从前有人不知情,在周校尉沐浴的时候进了澡堂,然后就被他像甩面条一样甩了出来,把人家下颚都甩到了后脑勺了!”
“没错!我看他就是热死,也绝对不会下这湖的!”
张教头诧然,他还真不知道这回事,因为他才刚从外营调来不久:“那,他可是有难言之隐?”
“大伙儿也好奇啊,他身上啊……还真挺多毛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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