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倒了杯红曲酒给刘货郎:“刘大哥尝尝这红曲酒,要觉得不好,再换个。”
刘货郎皱眉往她递来的酒杯看了看,蓦然被杯中可爱的清红的浆液吸引,拿过喝了两口,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味道倒是甜香。”
唐幼一对自己酿的酒还是有信心的:“红曲酒寓意吉祥红火,又极是养身,男女喝都很好。”
刘货郎叹了口气:“好吧,我带十斤回去,我就在家等我那二十斤椒柏酒。唐掌柜,今日可是我家的好日子,有十桌的客等着我招待,要没那酒,我脸会丢尽的!您千万别让我失望!”
刘货郎走了之后,唐幼一便关了铺子,披上披风,出门去其他酒铺子找椒柏酒。
年关将至,许多店铺都已歇业,酒铺子却是生意红火,大伙儿都争着买过年喝的椒柏酒或分岁酒,供应不来唐幼一也是预料到。
只是奇怪的是,唐幼一将大半个崇延走遍了,居然没有一家酒铺子有剩椒柏酒,通通都在今天卖光了。
天就要黑了,寒风渐厉,行人渐少。唐幼一看着天色,一个被几次压下去的念头再次冒起。
对不住了,婆婆,我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唐幼一心里默默道,拢紧披风,大步往一个方向走去。
城东临近郊外的街道上,一抹水色倩影来到了一间门前插着一个红幡子的铺。
这间铺子是崇延出了名的怪铺子。
它其貌不扬,铺面古旧,常年不见开门做生意。要不是里面常飘出凛冽酒香,还有偶尔传出些嘈杂的声响,大家都以为这铺子掌柜闭门不干了。
最奇怪的是外面明明插着个写了个“酒”字的幡子,铺面眉头却挂着个写了“无”字的匾额,初见之人无不被迷惑,不知这铺子究竟是卖酒不卖。
而这铺子究竟卖不卖,还真不好说,他卖不卖不是看钱,通常看心情和交情。
若心情不好,又没交情,你有他感兴趣的东西也是可以。但是你若什么都没有,只有钱,他是连门都不会给你开。
为何他能那么拽,因为这个铺子的酒确实极为醇香。
唐幼一刚巧就有这个掌柜感兴趣的东西。
唐幼一走到幡下时,便已闻到铺门门缝里飘出的酒香。
“叩叩。”唐幼一叩门轻唤:“方伯伯。”
没一会儿,里面传来一个粗野的男声。
“谁啊!”
“我是有生铺的唐幼一。”
粗野的声音很快凶巴巴回道:“不认识,走吧!”
唐幼一早有所料:“您不认识我没关系,您认识冯四余的东西就成。”
那声音没再冲她吼,倒是听见他似乎在和谁说话,声音压低了,听不清。看来是有客在里头。
唐幼一耐心等着,她有信心这位方伯会给她开门,并给她她需要的。
很快,门就打开了,却只是开了一道缝,从里伸出一只枯槁的老手。
“拿来。”粗野的男声从门内不耐烦传来。
唐幼一将一个圆鼓鼓的布包放在那只手上。
那手一抓住便想抽进门内,却发现抽不进去,因为唐幼一没松手。
门内的人嘶一声恼了:“你这什么意思?!”
“您不让我进去我不放。”
那只大手顿了顿,没好气道:“凑过来点,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唐幼一依言将东西凑到门缝处。只见那只手在上面揉了揉,接着门缝内凑来只鼻子,贴着那东西用力抽了抽鼻子。
唐幼一看着那只鼻子,有些哭笑不得。
这方伯,性子还是那么怪。
等那鼻子嗅够了,门也随即打开,一个面容清瘦,身形硬朗,眉宇风采极好的老头出现在门边。
他不耐烦地扫了眼唐幼一,侧身让出路:“进来吧。”
唐幼一一进去,他就啪地大力将门关上。
要不是唐幼一很清楚他对自己一点兴趣的都没有,不然真要以为他是想干什么。
其实他只是在保护他铺内的酒,不让他的酒被外面的风给刮没了香气。
铺内光线不强,但能看到地上、架子上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一个个酒缸。或许真的很久没开门了,屋子里阴冷似冰窖,倒是无半点霉味臭味,可见方伯有好好照顾这些酒。
那是当然,方伯是唐幼一见过的,唯一视酒为命的人。
铺子最里头,有一扇垂着布帘的门,布帘下端透着火光,方伯的客人应当就在里面。
唐幼一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她知道那间房是方伯用来接待客人的地方,会在里面煮酒倾谈。
婆婆也就是在那间屋里被这方伯给轻薄了,然后,婆婆抬了个大酒缸把方伯的头给砸破了。
唐幼一的视线投向方伯花白的头顶,还没看到什么,手上的布包就被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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