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不是我说你,怎么能随便跟着别人走呢,这儿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说不定咱们就陷在这儿了。”
傻熊仍在愤愤不平,他甚至打算到行李中去取武器,大家伙带不了,订制回来的弩却被他们分解成零件带了出来。
“你好好坐着就行,就算是龙潭虎穴,不是我们大家都在一起吗?有什么好怕的。”
小丫头开口训斥了他一句,屋子里的人中,只有孙玉民和丫头敢这样说他,而不会惹怒他。
“可是……”
傻熊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坐在孙玉民身边的陈莱打断。
“你不要瞎担心了,这里很安全,你信不过别人,难道你还信不过你老大吗?”
孙玉民听到陈莱的这句话,忍不住对这个小女人侧目。从她泰然自若的神情上,孙玉民看出来了,这个小女人应该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正打算问问她,却听到院门被推开的声音,透过院子,孙玉民看到一个穿灰色长衫,剃着平头,约摸三十出头的人走了进来,六子跟在那人的身后,先前跟着六子一起去车站接车的年轻苦力没再跟来。
他们二人进来时,孙玉民他们都已经站了起来。
“孙东家,这是我们阮老板。”六子向孙玉民介绍进来的那个人,又指着孙玉民向那个人介绍:“这位就是孙东家。”
孙玉民首先伸出了手,说道:“阮老板,在下孙玉民,打扰了。”
“孙将军客气了,”灰衫人同样伸出手,礼节性地握住了孙玉民的手,口中的话却是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在下阮云西1,地下党北平负责人,先前接到上级的指示,说让我全力配合你的行动,可又不知道孙将军几位的具体到达时间,才会采用这个笨办法,没想到还真的接到了贵宾。”
“阮先生千万不要如此称呼,在下早已经脱离了国军的序列。”孙玉民先前听到人家直接喊孙将军时吓了一跳,当时就对这个年纪不大却一身老成装扮的人,心生不满,可又听到他自我介绍时,把自己的身份毫无保留地说出来,那份不满随之又烟消云散。这个阮云西看似年纪不大,却能做到如此重要的位置上,也可以这样说,小小年纪却能独当一面,果然是有着不同凡响的地方。
“对对对,孙先生早已经不是那个腐朽到骨子里的国民政府的人了,阮某不应再如此称呼,真是该死该死。各位稍事休息一下,饭菜前头已经在准备,马上就会送进来。”
际云西先前的话其实是在试探着孙玉民,这边当初接到l部长的来电,让北平地下党全力协助即将到来的孙玉民,并负责保护他们的安全时,自然是万般不情愿,可是上级的命令如此,只得执行。虽然是执行了命令,可是他还是试探了孙玉民一下,如果自己这个高帽他来之不拒的戴上,那不用说,他肯定不会再正眼去看一眼,也不会尽心尽力地去协助,一个把曾经辉煌光环始终忘却不了的人,不值得自己大费周折,动用不该动用的力量去协助他报一己私仇。现在的这一番话,算是基本上认可了孙玉民这个人,对于上级的这个“奇怪”命令,也没有先前那么不满了。
“阮生生万勿如此,孙某前来叨扰就已经过意不去,哪敢再当阮先生的这般厚待。”
孙玉民客气了一下,紧接着又说道:“在下是听到四支队高司令的消息,说害死拙荆的罪魁祸首在北平,所以才会千里迢迢来这复仇,不知道阮先生有无此人的具体下落?”
“不急,不急。”阮云西说道:“王金平的下落是上海那边的同志委托上级,然后上级让我们查出来的,这个人一直在我们的掌控中,收拾他很简单,其实不需要孙先生亲自跑这一趟。”
这句话里的上海那边的同志,孙玉民不用想都知道是邓秀芬和张全他们,以他们的实力千身手,对付王金平是绰绰有余,可不知道为什么会让这个人从上海那边跑出来。虽然有这个疑惑,但是孙玉民却明白,他们肯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才会让这个罪魁祸首跑路了,否则以他们几个人生死相依的关系,不可能会放之不理。
或许是冥冥之中注定这个王金平要命丧自己之手,才会让他从上海脱逃。既然现在这个家伙到了北平,怎么会还会假借别人之手,取了他的狗命。阮云西说的话虽然有些不妥贴,但是人家并没有恶意,他微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我和她都发过誓,必当亲手伏诛这个千刀剐的家伙。”
孙玉民这句话是指着陈莱说的,见阮云西不解的样子,他又说道:“阮先生,这位是在下的小姨妹,陈芸的亲妹妹。”
听到了这句话,阮云西才晃然大悟,说道:“我有听说过,陈芸同志是我们的优秀成员,是党的优秀儿女,丧生上海实在是太可惜,请二位不要太过于悲伤,等我们手诛了元凶,再好好祭奠一下陈芸同志的在天之灵。”
正说话间,院门那边又传来了声音,只见那个跟着六子一同去接站的年轻后生,领着几个人端了许多的饭菜走了进来。
陈莱和小丫头两个人的目光。没有像傻熊他们一样,只盯在丰盛的菜肴上,两个人反而是都看向了那个年轻的后生。特别是小丫头,看了一眼那个年轻的后生,又看了一眼六子。
六子显然看出来小丫头想问那个年轻后生的姓名,轻声说道:“姑娘,你是不是想问他叫什么?”
小丫头点了点头,还没说话,六子笑了笑说道:“倒底是姑娘家,心细,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叫燕儿,和你一样是个女孩,不过可惜的是,她生下来就不能说话。”
小丫头闻言后,和陈莱居然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流露出怜惜的神情。
等饭菜一摆好,阮云西正要请孙玉民他们上桌,燕儿却拉住了他,手在胸前不断地比划着。
燕儿的手还没比划完,阮云西脸上忽然间露出了异常惊喜的神色,招呼都没有打一句,飞快地就朝屋外跑去。
倒是六子在孙玉民他们的惊奇中解释:“燕儿刚刚说陆委员来了,所以他才会如此失态。”
“那个陆委员是个女的吧?”陈莱冷不丁地插了一句。
六子笑着点了点头。
孙玉民会心一笑,暗暗想道:如果此时来的是陆曼,自己会不会像阮云西一样的欣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