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厌目光变得犀利。
韦楷道:“怎么说呢,就是……一辈子名声毁了吧,怎么都洗不干净的那种。”
摄影圈而已,韦楷从来没想过有这些东西,踏进去才知道,哪个行业都有阴暗的地方,不是行业脏,是人脏了,把行业也染脏了。
“所以您?”
“你信吗?”韦楷转头看他,似乎很期待答案,一个三十好几接近了四十岁的男人,期待从二十多岁的男生眼里寻求答案,就像寻求救命稻草。
沈厌果断道:“不信。”
是的话就不会说,不会用这么渴求的神色望着他。
韦楷道:“是啊,你都不信,可评判的老师相信,圈里人信,怎么办呢?”
“您不是拿了奖吗?”
“那又怎样呢?改变的了什么呢?”韦楷控诉似的说:“得了个知名的国际奖,然后一辈子被人钉在耻辱柱上,直到把你逼出这个行业为止。”
沈厌道:“您没尝试过澄清?”
韦楷闻声笑了:“澄清?澄清什么啊,冤枉你的人,会不知道你是冤枉的?你澄清给谁看?不明情况的观众更是不会花心思了解你的啊,所以你这澄清,毫无作用。”
“那至少比闷头挨骂强吧?”
“小朋友,你还是太天真了,”韦楷道:“你知道吗,欲加之罪是无穷无尽的,如果不明群众的数量高出了你的朋友数量,那么你就没办法澄清任何事,不认识你的人在乎的只是吃瓜罢了,认识你的不需要你去澄清,所以你说,你的澄清该给谁看?”
沈厌垂眸。
“我告诉你吧,没有任何行业是真正的干净,你走的越高,越远,关注你的人越多,想拉你下来的越多,期待你摔的粉身碎骨,他们就开心了。”
沈厌望着他。
“所以你明白了吗?有些人你真的搞不过的,不是每一个人的出身都像你们这样的幸运,父母帮不了,师友帮不了,亲朋没办法,这样的人多着呢,被搞死的,”韦楷僵硬的笑笑:“也多着呢。”
他也是其中之一。
韦楷说完,沈厌彻底沉默了,他只是低头看着杨稚,杨稚知道吗?知道自己进入的行业会面临什么吗?他以后会怎样?如果真的有了成就,会和韦楷一样?被人搞?被泼脏水?被指骂性侵了谁?被逼着出圈?
不,不会的。
韦楷似乎看出他的担心,见他一直望着杨稚,他道:“我只是说自己的经历罢了,你也别太认真,不一定都有我这么惨,翻都翻不了身。”
“您没能力为自己证明?”
“不是没能力,是无所谓了,”韦楷说:“习惯了,失望了,不想去在意名声了,就无所谓了。”
这不叫无所谓,这叫破罐子破摔,这叫无可奈何。
“哎,没名声有没名声的好,红人有红人的难,都不容易,各有利弊,你自己权衡吧,要不要他进来。”韦楷丢给沈厌一个选择。
沈厌收回视线,轻声道:“我没法决定他的决定。”
韦楷看着他。
“他想进就进吧,我阻止不了,您不是也说了吗,没有一行是干净的,只要有人,只要有竞争的地方,指定要有事情发生的。”沈厌说。
韦楷道:“那你打算?”
沈厌道:“顺着他啊,还能有什么办法?”
韦楷没有说话,确实不能避着,躲不过去的,诸事困难,想有地位,什么都得承的住。
“不过,他不会遭受类似的待遇。”沈厌低声说。
韦楷道:“没用的……”
“我还说没呢,”沈厌道:“如果他遭受类似的攻击或者污蔑,我想我能平息得了。”
韦楷:“你确定?”
沈厌道:“确定。”
“凭什么?”
“凭……这个。”沈厌亮了枚硬币在手里。
韦楷看着。
“韦老师,钱能摆平百分之九十的事,剩下的百分之十,需要更多的钱,”沈厌道:“但是除却这个,我还有能拼的东西。”
韦楷听着。
“是命,”沈厌笑着说:“只要有人不怕死,尽管搞杨稚,我说了,他出事,肯定会有人陪葬。”
不是他沈厌自己,杨稚的父亲,杨稚的爷爷,沈厌的大哥,可谓是集金钱与势力为一体了吧?如果这样也守护不了一个人,那恐吓能吗?
他沈厌最擅长恐吓的事,不怕死就可以搞搞看啊。
韦楷并不知道杨稚的来历,仅仅以为他是一个普通的有钱人家的孩子罢了,但现在他似乎觉得最大的问题不在他家庭上,而在……他哥?身上。
沈厌这阴狠的表情……怎么就让韦楷有点毛骨悚然,这哥……好像不太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