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遇宁和雎雎坐进后座,不瞬,锁完饭馆门的宁军霞也上来副驾。
瞿正民看宁军霞一眼,启动车子。
作者有话要说: 别激动,沈斐斐这件事,小作用是增进宁宁和宣仔的感情,大作用主要是引出调解宣仔和瞿正民父子关系的契机。我以为前面断断续续的一些描述能让你们对事情的真相大致猜出轮廓,但好像我仍然必须详详细细地写出来龙去脉【捂脸】其实前面的几个章节就想说了,我对宣仔的刻画是有多失败,才会有人对他的人品产生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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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chapter 30
这个除夕, 经过合计,两家人一起在医院里过。
雎雎迫不及待地提前把明天早上的新年衣服穿上身,宁军霞又帮她扎了她最喜欢的两团小揪揪, 整个人喜气洋洋, 加之她肉胳膊肉腿肉脸蛋, 像极年画娃娃。
尤其当瞿正民和宁军霞分别发压岁钱给他们三人时, 雎雎将章遇宁和瞿闻宣的红包也一并抱在怀里, 愈发像散财童子。
年夜饭后,章遇宁用自己做的笔记,为瞿闻宣梳理补课的这个星期期间各科老师的上课内容, 当然在此之前的两天里, 瞿闻宣已经先完成补课期间配套的几张考卷。
章遇宁倒不认为占用她的时间、给她增加负担,因为在她看来给别人讲解题目等于自我再复习、自我检验是否确实真正吃透同类题型。
关于这方面,她很有遗憾:以前她不怎么和班上同学时交流,致使一部分同学不仅误以为她内向,甚至以为她自私, 自个儿成绩好却不帮助同学答疑解惑, 她高一的同桌每每有问题找遍前后左右的同学就是不找她,有一回别班一个同学好奇她同桌身边坐着全班第一为什么不问, 她同桌直接当着她的面嘲讽:“因为章遇宁同学怕帮了我之后我的成绩就超过她的。”
而和瞿闻宣讲题又会碰上额外的收获,比如当下瞿闻宣和她对数学试卷, 提出了不同的解题思路,课堂上数学老师虽然不曾讲到,但章遇宁立刻记起他们参加竞赛班时老师的授课内容, 颇感兴趣地就可行性和简便性展开讨论。
雎雎见章遇宁和瞿闻宣都不和她玩,而她也对瞿闻宣手机里的游戏失去兴趣,便趁着瞿闻宣不留神, 偷偷拿水彩笔往瞿闻宣腿上的石膏涂鸦。
宁军霞见状便没催促章遇宁和雎雎回家,到底应该让雎雎和瞿闻宣在这个理应团圆的日子多呆会儿。
这两天病房里新住进来一位中风的老先生,今晚没见有老先生的子女来探视,陪在病床边的只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忙进忙出,应该是老先生的子女雇佣来照顾老头的看护。
宁军霞此前分了些年夜饭给看护,看护现在将碗洗干净还给宁军霞,并礼尚往来也回馈些切好的水果予宁军霞。
“你丈夫周正又能干,小孩乖巧又好学,一家人其乐融融,真叫我羡慕。”
宁军霞略感尴尬:“你误会了,他不是我丈夫。”
看护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们是俩口子。太不好意思了。”
宁军霞转移话题:“你的丈夫和小孩呢?其实你今晚也可以让他们来医院和你一起过年。”
看护指着病床上躺着的老先生:“他就是我老伴。”
“原来如此,”宁军霞也道歉,“对不起,我还以为你是——”
“以为我是看护或者子女?”女人笑,“我看起来确实和我老伴儿不像是夫妻,反倒像我老伴儿的晚辈对不对?没关系,很多人误会过。”
宁军霞和她挺投缘,不觉多聊了会儿,得知她和老先生是在老先生的前妻去世后认识的,相处不久决定结婚,但遭到老先生子女的强烈反对。十多年过去了,她仍旧没有得到认可和接受,不过她和老先生还是生活在了一起,代价是老先生和子女断绝关系,连如今老先生中风卧病在床,也没有一个孩子关心过。
大抵压在心里太久无处发泄,讲到最后女人没忍住落了泪,问宁军霞,她是不是太自私,所以害得老先生无子送终。
宁军霞安慰她好一会儿,她的情绪缓过来:“见笑了,大过节的和你讲这些事,破坏你的心情。”
宁军霞自然没被打扰,反而和她互留联系方式,交下朋友。
同是不容易的女人。
九点多钟,瞿正民送宁军霞、章遇宁和雎雎回家。
章遇宁带着雎雎先上楼。
瞿正民帮宁军霞将用过的保温盒、餐具统统拎进店里。
见宁军霞又把围裙系上要洗碗,瞿正民劝她现在应该去和章遇宁、雎雎一起坐着看春节联欢晚会。
宁军霞笑笑:“我没有把脏碗筷留到第二天的习惯。没关系,就一点,不耽误时间,很快能好。”
瞿正民脱下他的外套,也走来洗碗池前,挽起衣袖,露出一截古铜色的皮肤。
宁军霞阻了他:“不用你帮忙。你快回医院陪宣仔。”
“不差这会儿。那个臭小子一旦做起题来,连撒尿都会忘记。”瞿正民拿这当瞿闻宣的糗事抖落,眼角压出岁月沉淀的褶皱,带着糙茧的双手伸洗碗池的泡沫水里,随着擦盘子的动作,线条分明的小臂上青筋隐隐浮现,“再说,这些餐具我们爷俩也有份。”
瞿闻宣受伤以来,每回瞿正民从宁军霞这里拿走的保温盒,每一次都洗干净再还回来。
宁军霞便随他去,另外去过块洗碗布,正要伸手进洗碗池里,反而遭到瞿正民的阻拦:“你别动,上一旁去。”
瞿正民用他的身体轻轻推开宁军霞:“年夜饭不能白吃,碗筷我解决。”他注视宁军霞那双粗糙的手:“我之前提醒过你洗碗要戴手套,你又忘记了。”
“忙起来的时候哪里顾得上?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宁军霞捏捏五根手指,“而且已经不是年轻小姑娘了,注意这些做什么?”
说完宁军霞依旧要从瞿正民手里拿过刚洗完的盘子,打算做第二次冲洗。
瞿正民却没松开盘子:“军霞。”
重逢以来,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一如久远的青葱时光里,同样的平常称呼,从他的唇齿间出来总是特别不一样,而她并道不明究竟不一样在哪儿。区别在于,十多年前她听着欢喜,十多年后的当下,她听着酸楚。
宁军霞定于原地,静默地和他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