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双城只觉得心里酸软,手心里瞬间起了层湿汗。他又往叶祯身侧凑了凑,觉得还不甚满足,又接连凑近,直接整个人都贴在叶祯身上了,这才肯作罢。
叶祯轻轻拍了拍双城的脑袋,静默不语。
一直到了开春,圣上终是按捺不住,一道旨意快马加鞭传往靖安。李殷奉旨入京觐见,不日便能抵达京师。
近两年来,圣上越发上了年龄,前朝三天两头就有大臣谏言,立捧太子为君分忧,处理政务。可不知怎的,圣上虽立李泽含为太子,可却并不如何隆宠。一众百官便暗地里思忖,不知圣上是何意。也有聪明之人,能堪透两分玄机。
后宫虽有正宫皇后,可因莞贵妃素有势力,五皇子又是那般天资聪颖,深受圣上宠信,日益同东宫平分秋色。两位皇子遂在朝堂之上,各有阵营,虽有首辅大人从中百般调和,压制,可终有能力不及之处。譬如,收买人心,调派军马,镇压番邦。
许多年前,那时李殷还是皇子之时,曾同东宫太子拉开了一场轰轰烈烈夺嫡之争。明争暗斗,多少朝廷重臣纷纷下水,朝堂之上闹的是风云变色。当时恰好番邦起兵造反,直击边疆要塞。李殷为保疆土不被外敌侵略。遂手执虎符,率领千军万马西下攻敌。
那时李殷本以为自己镇压了逆党,取得无上军功,一举回朝,必能登上九五之尊。哪知千算万算,未成料到皇位最终还是落到了东宫手中。
时过境迁,李殷当年虽立下赫赫战功,可终是被禠夺了兵权,分封在外,大势已去。可这么多年过去,李殷在靖安私下操练府兵,势力日渐强大,终是引得了圣上的再度警惕。这次返京只怕又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正因为李殷不日便抵达京师,常淙这几日神出鬼没,背着双城暗地里不知做了多少小动作。
双城也不去管他,命人将赵嫣然平安送回老家后。偌大的宅子基本不剩几个人了。
他摸了摸鼻子,扭头又去找叶祯。走至半路恰好遇见绯色抱着很大一摞子拜帖。
双城福至心灵,立马懂了。如今新年才过,眼看着就要新一轮的春试。其中大部分人都是穷门学子,比不得一些簪缨世族,自然得在朝中寻棵大树抱,仕途才能顺风顺水。而叶祯却是其中最粗的树。也难怪有这么多的学生,削尖了脑袋投来拜帖,想要归附首辅门下。
双城心里暗暗嗤笑,像叶祯平日日理万机,徒手接大任的,怎会有空理会这个。遂眯着眼睛大摇大摆的往上房去。
只是,不知为何,至那夜“坦诚相见”之后,叶祯再不肯跟他亲近了。双城每每一见叶祯的面,总觉得心尖微颤,像被猫抓过似的,忍不住就想嬉皮笑脸的同他逗乐。
可叶祯又不是那种可以随便开玩笑,逗乐子的人。如此,双城自然是不敢的。他见叶祯坐下后,这才跟着坐了下来,目光随意在桌上逡巡一遭,见无非就是几样菜色,没什么稀奇,遂又眨着眼睛盯着叶祯看。
却见叶祯轻轻一摆手,这才让绯色退下。他目光随意在一摞拜帖上逡巡一遭,忽而眉梢略挑,从里头抽出了一个大红色的拜帖。
“你的。”
双城疑惑道:“啊?给我的?”
他随手打开拜帖,见里头果真写着自己的名字,一时脸上情绪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