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仿佛静止在那一瞬间。
“虚柔不盈……”
“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
李密与尉迟恭一个照面,时间的流逝仿佛变得异常缓慢,李密抽剑与尉迟恭手中长槊互戕,借着战马冲力一横,顺着长槊倒挑上去,眼看就要将他手臂整个卸下之时,尉迟恭却五指一松,撤去长槊。
尉迟恭手掌一翻,化刚为柔,平托剑脊,李密手中剑被他托得稍稍荡起。紧接着,尉迟恭变掌为拳,一拳击在李密腹中。
那一下的冲击力非同小可,奔马,出拳,两股冲力结合在一起,李密登时吐出一大口血,被尉迟恭一拳揍得从马背上飞起,倒飞出去,人在半空之时,尉迟恭左手又甩出绳索,将李密倒卷飞来,吼道:“你们的主帅爷爷带走了!”
尉迟恭一声震喝,瓦岗军登时被吓破了胆,一哄而散。
夺槊,交锋,掳人,一切就发生在那短短的一眨眼间,尉迟恭入万军之中犹如进无人之境,长袍飘扬,绝尘而去。
少顷,双方退去,各占一地,唐军占了熊耳山下一隅,在溪流畔扎营。瓦岗军则因为主帅被抓,不敢贸然追击,退到东南方平原上。
洛阳城内守军免费看了一场大戏,却也不出城搦战,三方便这么在早晨时安静下来。
尉迟恭把李密扔在帐内地上,自己则坐到一边,朝吕仲明身上一倒,说:“按按肩膀,落枕了。”
吕仲明:“……”
吕仲明刚要起身问话,却又被一堵山似的尉迟恭压了回去,只得握着他的手臂,帮他通畅肩背气血。
秦琼与罗士信也回来了,两人都是把头盔一扔,喘了口大气。
李密一身是血,被尉迟恭捆着,打量数人,秦琼道:“蒲山公?”
李密苦笑,秦琼还在想怎么问话,罗士信却勃然大怒道:“唐军与瓦岗军从未有仇恨,李密!你他妈在树林里伏击我们做什么!”
罗士信好好的率军来汇合,却被李密不由分说发动偷袭,折损了近千人,出师不利,当真是恨不得抽了李密的筋,扒了他的皮,越看越有火,冲上前去就要动手揍他,吕仲明忙起身要劝,却被尉迟恭一脚伸来,压着不让动。
吕仲明:“……”
秦琼:“好了好了!”
秦琼忙上前拉开罗士信,李密吐出一颗牙,跪着苦笑。
想当年蒲山公何等风光,如今居然任人鱼肉,尉迟恭也有点唏嘘,说:“把他身上绳索解了罢。”
“放人?!”罗士信怒吼道:“老子要将他杀了祭旗!”
吕仲明不是第一次和罗士信配合打仗,但从前都是罗士信说了算,现在将领们分庭抗礼时,罗士信竟然如此暴躁犹如疯狗一般,忙劝道:“不忙,先问清楚再说。”
尉迟恭吹了声口哨,外面便有人进来,给李密松绑,李密走到一旁坐下,说:“宇文化及的兵马上就要打过来了,快跑吧。”
所有人登时不说话了,秦琼难以置信道:“你败了?”
吕仲明还以为李密率军奔袭,行军至洛阳城外,是想挺而走向,趁着唐军攻打洛阳,想突袭毫无防备的长安,没想到李密居然是被人赶出来的!
“我麾下还有两万人。”李密道:“经昨夜一战,想必也交代得差不多了,洛口被宇文化及围困多日,那厮势大,瓦岗又已离散,知节、世绩去了长安,单雄信驻守偃师,拒不出援。”
“已经变成这样了吗?”吕仲明喃喃道。
李密英雄末路,无奈一笑,说:“我率军出战,与宇文化及在邙山下交锋,五万人出战,余下三万,剩王伯当追随于我。”
“你们的行军路线是何处?”尉迟恭沉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