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见褚嫣红迟迟不肯道歉,面色冷了起来,“怎么?你是还不服气?”
“陛下息怒!”边上一个老妪慌忙跪了出来,“陛下息怒!娘娘息怒!红儿只是一时愧疚难当,绝非有意不肯道歉!”
这个老妪就是褚恕仁的发妻乔氏,有正二品诰命在身,封号永宁。
宗政皇后也面色不喜,“永宁夫人,本宫一直以为你们褚家家教有方,从前嫣红也颇有才名,本宫也是挺喜欢的,没想到却是金玉其外,实在让本宫太失望了。纵然是因一时羞愧失态,难道就可以让这么多人跟她一起发呆等着了?这怕不是她不愿意道歉的托词!”
乔氏脸色难看得紧,她这一生活得不说多辉煌,但至少一辈子过来都是亮亮堂堂的,在家在外都受人尊敬,出来进去都是有头脸的人,结果临老了闹了这么一出,让她在一帮后辈面前颜面尽失。这回纵然她再疼爱这个唯一的孙女,心里也是气得不行。
忍着心口疼,乔氏又给宗政皇后磕了一个头,坚决表示那绝对不是托词,表示完又对身旁的孙女疾言厉色,“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道歉!你是想让我替你道吗?亏得我从小教你知书达理,竟就把你给教成这样!你叫我百年之后怎么向你早逝的爹娘交代!”
褚嫣红被骂懵了,从小到大,祖母都没有这么严厉地跟她说过话!
最后褚嫣红是被乔氏掐了一下胳膊才反应过来,晈着牙红着眼睛开始道歉。
景帝和皇后都满意了。皇后又点了褚嫣红几句,说让乔氏严加管教,这事就算过去了。
殊曼华看着眼圈通红、脸色苍白的褚嫣红回到席位上,在她旁边坐着的永宁夫人一直没有好脸色,似乎是在低声训斥着什么,褚嫣红的头垂得更低了,刘海挡住了大半张脸。
殊曼华啧啧了两声,他到不是同情褚嫣红,只是感慨这人生际遇啊,确实奇妙。那天在金玉坊的如果不是自己和敖钦还有胤瑶,而是换成别的什么人,估计被抢了也就抢了,两个说理的地儿都没有,毕竟严格来说这种事放在世家大族眼中都不是大事,更别说还会有今天这一出。估计这会众人私下讨论的除了褚嫣红不知礼数外,更多的是她运气不好,居然撞上了瑶公主
这就是凡界的铁律啊,谁站在权利的高处,谁就掌握着话语权。褚嫣红的身份不低了,但偏偏遇上的是公主、皇子、王爷,说起来这运气也是背到了一定程度,通俗点讲就是合该她栽着!
赏月宴上闹出这么一档子事,景帝和宗政皇后也不好再直接问胤瑶到底中意谁,不过胤瑶的反应众人是都看在眼里的,到时候就算直接下旨说与夜丹公主联姻的是九皇子,估计也不会再有人反对。另外三位皇子那边要是有什么意义,就直接跟他们说胤瑶相中的是九皇子就成了
半个时辰后赏月宴结束,宗政皇后原本想叫住殊曼华说几句话,但后者坚持要送敖钦出宫,一晃眼的功夫人影都不见了,皇后也只能作罢。
时已至深夜,月色当头,敖钦和殊曼华走在宫外的小道上,踏着那散了一地的月光,投下浅淡的影子。此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让影子融为一体,两人走着走着肩膀胳膊就能撞到一块,但就是谁都没有要拉开距离的意思。
街上行人稀少,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竹梆子咚咚咚的声音很是闷沉,更夫有些麻木无感地说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两人不约而同地从大道上转到了小道上,从小道走也能到王府,而且还近一点。羊肠小道曲径通幽,狭窄的巷子里将将能过去一辆板车,但对于此刻的两人来说,比大道更能营造气氛
殊曼华觉得自己这会应该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毕竟他故意引着敖钦走到小路上来不是为了看着这些家家户户后门房檐上挂着的腊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