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的马蹄声撞破寂静的夜晚, 有人披着月色策马疾驰。
我们真的这样走了,昌黎郡那一大摊子都不管了小圆球在意识空间里探头探脑,感觉这不是你的风格诶
“昌黎郡已经恢复运转了,剩下的只要按照安排来, 绝对不会有问题, 没什么好担心的。”祝凌一抖缰绳, “比起担心昌黎郡,我现在更担心我自己。”
为什么要担心你小圆球疑惑的话说到一半骤然卡壳, 它突然回想起祝凌的种种壮举,真心实意道,我觉得你的担心是对的。
总觉得回去了会面对狂风暴雨啊喂
“所以我才要赶回去拜年”祝凌说, “按燕国的习俗,过年应该不打孩子吧”
系统
你做事之前, 都没考虑过后果
“怎么可能不考虑后果”祝凌痛苦面具,“但是乌子虚染鼠疫的消息我想拦也拦不住啊我总得为那飞快出炉的药方找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吧”
理由找得很好。小圆球拍了拍祝凌意识小人的肩膀,下次别找了。
祝凌“”
她由衷庆幸“还好刺杀的消息被我用璇霄的身份强硬地拦了下来, 不然更是火上浇油。”
说起刺杀小圆球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一点都不赞成你脱离大部队独自回去拜年。
它扒拉出祝凌的玩家面板, 推到祝凌的意识小人眼前你看
它拉长了声音,有点生气的模样声望值
声望值46
你愣是在昌黎郡把所有的声望值用完了才回来它吐槽道, 46点声望值够干嘛兑两个短期技能就全没了如果遇到危险, 这根本就不够用
“都是暂时的。”祝凌笑着说, “等昌黎郡的事在天下传扬开,就是我声望值进账的时候了”
从剧情人物以外的人身上能得到的声望值简直少得可怜, 一个人基本是一点两点,超过这个数值的人非常少,而且上限只有五点, 这完全就是逼迫玩家在剧情人物身边搞事。可即使是剧情人物之外的人身上能得到的声望之少,但架不住数量多啊
一两个人不行,一两百人不行,一两千人也不行,但一两万、三四万,甚至更多呢积少成多,聚沙成塔,那数量也就相当可观了。
我也知道是这么个理,但你就不能等一等小圆球叹了一口气,你现在是个穷光蛋,我也是个穷光蛋,两个穷光蛋出门,真的很心慌。
“你知道为什么在声望值那么紧张的时候,我还要切璇霄的身份那么久吗”
换成璇霄的身份,每时每刻都在消耗声望值,更别提璇霄对外的身份是神医和剑客,所以医术技能和武功技能也是一直开着的。
为什么啊
“因为要在昌黎郡把璇霄的人设立起来啊同时给所有人灌输璇霄绝不会离开乌子虚的观念。”祝凌控制着马拐了一个弯,“璇霄医术卓绝、武艺强大、性格孤僻所以除非必要,他不会出现在人前,但他一直悄悄跟在乌子虚身边。”
刺杀她的人并不止那一个,她在昌黎郡时,有几次走到暗处都遇到了袭杀,但还没碰到她的衣角,就被打得昏死过去,问就是技能里的内力外放,但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是璇霄隐在暗处保护乌子虚。这样的事多来了几次之后,那些袭杀也就暂时消停了。
小圆球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们那么放心你一个人回去呢
璇霄这样的高手暗地里跟在身边,乌子虚确实有任性的资本。
“我要是和返回燕京的人一起走,目标那么大,如果袭杀再来,在车队里的其他人遇到危险时,璇霄是救还是不救他如果救,就意味着乌子虚身边必然会出现短暂的空白,他若是不救,车队里的其他人又会怎么想”
祝凌如果要控制着不被他人发现璇霄这个身份根本就不存在,那救人的时候就要万分小心,她自己的安危自然就不能像原来一样注意了。相反,如果她一个人提前返回,目标小,袭杀她的人就很难预测她到底走哪条路。
你说的很对。小圆球被她说服了,不过
它发出会心一击真的不是因为燕国过年不打孩子吗
祝凌“”
她活蹦乱跳地回去,不就能证明她染了鼠疫整日吐血是虚假传闻吗只要这一条能证明不实,那后面的她就能陆续推翻这样年过完之后,怒火消磨得七七八八了,她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完美计划通
萧国除夕休假十日时,一行轻骑从萧国王宫秘密疾驰而出。这行轻骑绕过数座城池,到达了萧国与燕国的边界线,然后从晴坞北上,直行入无定河,最后抵达长留山脚。
萧慎风尘仆仆赶来的时候,已有白鱼守在那里。
“陛下”
留守的白鱼恭敬地向萧慎行礼,萧慎随意地摆了摆手,冷毅的脸上满是倦色,眼中也布满了血丝“阿煦的尸骨呢”
哪怕看到了那个出使前萧煦不离身的紫锦囊,他也觉得这事听起来不真实,好端端的、活着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长乐王殿下,尸骨在此。”另一个白鱼抱起一个楠木盒,“殿下的遗骸在地里埋了太久已是不大好了。”
那白鱼说得很慢,字字句句像在剜萧慎的心“骸骨无法收敛,我们只得将殿下就地火葬。”
就地火葬。
按萧国的习俗,火葬的人极少,更多的人还是讲究入土为安,但萧煦的尸骨不可能留在异国他乡,只能火化之后再带回。
萧慎的手抚上楠木盒,盒子上有个锁扣,他的手颤抖了几次,最终也没打开。
也许是寒风太凛冽了,吹得萧煦的眼有点酸涩“查到什么了吗”
白鱼脸上的愧疚一闪而过“禀陛下,时间太久了属下”
他们不断缩小范围,确定怀疑地点后地毯式搜寻,才找到萧煦的骸骨,但距离出事,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一个多月里,风吹雨淋,有再多的痕迹,也在时间里消磨了。
萧慎又开了几次锁扣,但不知为何,一直打不开,他最终垂下手,在河岸边踱步,冬日无定河的支流仍旧奔腾着流向远方,水花拍打着岸边的石头,仿佛不停歇的欢快歌谣,萧慎将这处地方都走了一遍后,停在了半块足有膝盖高的石头前那块石头像是被人用劲力一分为二了,断面平滑,只是断口最上端有一抹暗色,像是血迹浸到了石头里。
萧慎看着那处血迹,目光微微放空。
除了这里,什么痕迹都没有了,他不知道萧煦为何被逼到了绝境、他不知道萧煦死前究竟如何痛苦、他不知道萧煦最后有没有怨憎于他
他与萧煦并非一母同胞,他们是在萧国那个吃人的宫廷里一起扶持着长大的兄弟,在他最终登临大位后,他给萧煦的封号是长乐王。
盼着他一生如同他的封号一样一样长乐未央
到底是奢望到底是强求
萧慎自嘲似的笑了一声,连日以来的案牍劳形,数日披星戴月的疾驰如同海啸般上涌,尽数吞没了他。
喉间有些腥甜,最后的意识里,他听到身边白鱼的惊呼
“陛下”
祝凌骑着马溜达在返回的路上,这次和去昌黎郡时不一样,她不再像原来一样争分夺秒。在保持一定速度的情况下,她该吃吃该睡睡,好不惬意。
就这样走了六七天,祝凌走到了琢郡最热闹的县城,因为除夕的缘故,县城里挂着灯笼对联,团圆饭的香味在街上飘荡,不时有几个咋咋呼呼笑嘻嘻的孩子在大街小巷里乱窜,笑声飘荡得老高。